第132章 城(2 / 2)

想明白了這一點,紫衣婦人臉色更加難看:貴人身為女子,在我們這種風月場子上鬨事,您的相公是體麵人,若是知道您來找我們這些風塵可憐人的麻煩,隻怕臉上也不太好看。

那可真對不住,我的夫君對我千依百順,彆說我砸了你們的樓,便是一把火燒了,他也會幫我兜著,班嫿做足了不講理紈絝的癮,跟老鴇興致勃勃地吵了一番後,讓手下砸得更厲害了。

站在門外的容瑕轉頭看杜九:這裡是

煙花柳巷?

杜九尷尬著點頭。

樓子裡不時有乒乒乓乓的聲音傳出,還有女子的尖叫聲,熱鬨非凡。

附近的幾家妓院聽到動靜,伸出腦袋看了一眼,見浣花閣外麵圍著不少人,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這肯定是那個男人沒守住自己下半身,結果被性格彪悍的娘子逮住了,現在帶著護衛來妓院找麻煩了。砸,砸得好,砸得再狠一些,少一家樓子,也少一個競爭對手。

紫衣婦人見班嫿在他們樓裡如入無人之境,實在忍無可忍,怒道:貴人,你欺人太甚,彆怪奴家不客氣了。

她話音一落,就從樓裡衝出十幾個持刀壯漢,這些人身帶殺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一個小小的妓院,竟然敢非法佩刀,班嫿冷笑,你們的狐狸尾巴總算露出來了,來人,把這棟樓圍起來,一個人都不許放過。

是。

紫衣婦人發現,樓裡掃地的大爺,廚房裡做飯的婆子,種花的粗仆,都站了出來。這些人一掃之前的膽小老實,變得氣勢逼人。

見到這個情況,她心中暗叫不好,對方明顯有備而來,這些婆子大爺都是半年前招進來的,半年前這個女人就在他們樓裡安插人手,她究竟是什麼身份?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紫衣婦人知道她們已經沒有彆的退路,唯有放手一搏。

聽到裡麵傳來兵器碰撞的聲音,容瑕麵色一沉,翻身下馬道:全都進去保護娘娘。

是。

杜九覺得,這個時候,完全不用擔心娘娘的安危,娘娘那些親衛,身手絕對算得上一流,就憑這個樓裡的這幾個殺手,根本連娘娘的身都近不得。

杜九想得沒錯,等他們衝進樓裡後,看到的就是娘娘親衛壓著殺手打,而且憑借著人多勢眾,這些一流高手兩三個打一個,打得殺手毫無還手之力。

他回頭看了眼陛下的表情,揚手示意手下們全都撲上去,隻留一半人在陛下身邊保護。

不到兩刻鐘時間,殺手全都被抓了起來,就連樓裡那些風塵女子也被帶了出來,按高矮胖瘦排好。

京城有名的殺手組織,竟然藏身在這煙花柳巷中,班嫿繞著這些被捆得嚴嚴實實的殺手走了一圈,一邊走一邊拿拍子拍他們的腦袋,什麼生意都敢接,什麼人都敢殺,你們的後台都倒了,還想留在京城裡蒙混過關,你們以為其他人都是傻子麼?

可憐這些殺手們各個自詡冷血無情,這個時候像狗一樣,被班嫿打來拍去,連反抗都不能,內心有多憋屈,幾乎不能用語言來形容。

班嫿往椅子上一坐:說吧,當年戾王與長青王勾結,誰安排的人去刺殺成安侯。

聽到成安侯三個字,紫衣婦人眼神閃了閃,沒有說話。

你來說,班嫿指著紫衣婦人,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老鴇,而是殺手樓的樓主,你跟長青王是什麼關係?

紫衣婦人咬牙道:貴人說的是什麼,奴家聽不懂。

聽不懂沒關係,反正長青王就被關在天牢裡,我閒著無聊就去折騰他,你覺得如何?

紫衣婦人眼瞼微顫,麵上神情仍舊沒有變化:這個人奴家不認識,貴人想要做什麼,不必告訴奴家。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眉眼與長青王有幾分相似。

奴婢不過是個卑賤之人,如何與長青王殿下相比?

當然能夠比,他現在也隻是個卑賤之人,班嫿撥弄著自己修剪得十分漂亮的手指甲,他暗殺當今陛下,死罪也不為過。不過我與這位長青王有幾分交情,說不定我心情好了,就讓陛下饒他一命,隻讓他落入賤籍,留在後宮裡當差。

留在後宮當茶的賤籍男子,隻有一種,那就是太監。

紫衣女子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她瞪著班嫿:你究竟是誰?!

我?班嫿挑眉,微笑道:你的兒子叫我

誰在鬨事?!趙東安帶著屬下衝進浣花閣,見裡麵的大堂裡一群人或跪或站,四周還圍著一堆看不出身份的人,到了嘴邊的訓斥又吞了下去。

作為京城裡一個八品縣尉,他懂得一個道理,滿京城都是爺,他輕易得罪不起。

你是?杜九看了眼趙東安身上的官服,縣尉?

下官京城縣尉趙東安,請問諸位是何人,為何在此處鬨事?趙東安對杜九抱了一拳,有什麼問題可以報官,我等一定為會儘力為大家調解,請不要私自動刀劍。按照京城條例,百姓不可私自佩刀,情節輕罰銀一兩,重則關押進牢中,還請諸位把刀收起來。

杜九見這個縣尉說話時肩膀都還在發抖,但仍舊把這些話說了出來,便道:趙大人放心,我們是奉命辦事,絕對不違反京城管理條例。

不違反京城條例,說明他們身份不普通,而且是允許帶刀的。趙東升偷偷看了眼坐著的男女,男人相貌俊美,女子身穿華麗騎裝,容貌更是美得讓人不敢看第二眼,他心中暗自驚疑,這個女子瞧著似乎有幾分眼熟?

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趙東升見過班恒,甚至在兩年前,班恒因為有人暈倒在他馬前,最後暈倒的人被身份不明的人帶走,還特意找到趙東升這個縣尉報案。

你就是京城的縣尉?班嫿轉頭看向趙東升,對他點了點頭,兩年前,舍弟到你這報案,回來後說你十分儘職儘責,看來他所言非虛。

趙東升不敢看班嫿:不知令弟是?

靜亭公府的世子。

哦,原來是靜亭公府那位紈絝世子啊。

不對,靜亭公隻有一子一女,這位女子說她的弟弟是班世子,那她豈不是

噗通一聲,趙東升給班嫿跪下了。

看到沒有,班嫿笑眯眯地看著紫衣婦人,嬌憨可愛至極,我就說過,我的父親與丈夫很厲害,這下你信了?

容瑕:

杜九:

趙東升:

是你,竟然是你。紫衣婦人忽然想起了什麼,忽然臉上的表情變得驚恐,她害怕班嫿說出那些秘密,也不敢讓長青王知道哪些陳年舊事。

班嫿見她這樣,覺得這個女人又可憐又可恨,她搖了搖頭:你放心,隻要你把前因後果說清楚,不敢說的話,我不會說出來。

紫衣婦人沉默了片刻,把她如何建的殺手樓,如何培養殺手,幫著哪些人殺過人,解決過恩怨都說了出來。

為了能讓班嫿保守秘密,她甚至把名冊都拿了出來。

班嫿讓親衛把這些殺手全都押入大牢,至於那些不知情的風塵女子,願意從良的就讓他們從良,願意重操舊業也沒有管他。

不少風塵女子覺得,不管她們以後怎麼過活,但是自己以前待的樓子竟然是殺手樓,並且還見過皇後娘娘這件事,已經足夠她們跟其他人吹噓一輩子了。

出了浣花閣,容瑕與班嫿上了馬背,班嫿看了眼亦步亦趨跟在後麵的趙東升,便道:你自去吧。

趙東升見班嫿與身邊那個俊美男人舉止親密,已經猜到了男人的身份,可是這裡人來人往,他不敢泄露陛下的身份,隻能把這份激動壓在心底。

嫿嫿,回到宮裡後,容瑕對班嫿道,那個殺手頭子,是不是長青王的生母?

班嫿沉默著點頭,半晌道:長青王府一堆爛攤子,隻是他們捂得好,外麵人都不知道罷了。

本來連她也應該不知道的。

直到那日,祖母過世,她最後一次去大長公主府,在她與祖父平時喜歡藏寶藏的樹洞裡,發現了一個盒子,裡麵全是皇族秘聞。

這些東西,都是祖母特意留給她的。在她很小的時候,祖母就給她說過,每個人都有弱點,若是遇到沒有弱點的人,一定要離這種人遠遠的,因為這種人太危險。

祖母想要她自在的過日子,卻不想她無知,這份寫滿皇室貴族們秘密的冊子,到了最緊要關頭,或許會成為她的救命寶典。

她不知道祖母以何種心情備下這個冊子,也不想去考慮祖母是真的是救駕而亡,還是有意救駕而亡。

她隻清楚,祖母臨死都還在關心她。

祖母知道,她一定會回去看看大長公主,看一看那座給她帶來歡樂的府邸。

也隻有她,才能發現這本小冊子。

這也是祖母,留給她的最後一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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