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城(1 / 2)

伸手扶住容瑕的手,班嫿捏了捏他的腰:堂堂帝王,還學小夥子爬窗戶,丟不丟人?

為博得佳人一笑,彆說讓我爬窗戶,讓我爬牆都行。容瑕看屋子裡掛著不少鳥籠子,但是大多鳥籠都空著,他記得雲慶帝有段時間很喜歡養鳥,所以下麵的人進貢了不少好看又機靈的雀鳥進來。

後來雲慶帝病了,蔣洛掌權以後,對鳥類不感興趣,所以宮人也就懈怠起來,鳥房裡的鳥兒餓死病死了不少,等容瑕與班嫿進駐宮中後,就隻剩下這幾隻了。

你若是喜歡,我讓人給你尋幾隻有趣的進來,容瑕看這些鳥兒即便打開鳥籠,也不知道飛,就知道它們是被宮人養傻了。

不用了,班嫿搖頭,逗弄著一隻看起來傻乎乎的綠毛鸚鵡,上有所好,下必行之,我就不禍禍它們了。更何況,這些玩意兒沒事逗弄一下就好,當不得真。

容瑕突然想起在中州吃過的番薯,對班嫿道:嫿嫿,還記得我們在中州吃的烤番薯嗎?

班嫿點頭,怎麼了?

我準備讓人在禦田裡種著試試,若是產量高,對我們大贏的百姓會有無數好處,容瑕學著班嫿的樣子,為旁邊一個籠子的小鳥,等明年開春,我準備派大使去外麵走走看看,若是真能尋得其他作物回來,也是有益於子孫萬代。

我雖然不懂這些,不過有句話先人說得好,這個世界很大,總有我們沒有見過的東西,班嫿好眼神亮了一些,陛下有這種想法很好。

容瑕覺得,大概隻有嫿嫿才會讚同他這種驚世駭俗的想法。朝中的官員以及天下的百姓,一直抱著大贏是最大最強盛的國家,對其他小國不屑一顧。或許是因為周邊小國太過貧困落後,讓他們產生了這種自傲自大的情緒。

民眾想法簡單,見過的人事物不夠多,有這種自得的情緒並不奇怪,但若是帝王朝臣也如此的自得自滿,便不是什麼好事。

為帝者,切忌妄自尊大。

夫妻二人一個想的是如何造福更多的百姓,一個是對未知地十分好奇,雖然目的不太一樣,但是卻聊在了一塊。兩人來堪輿圖,從全國各地的氣候,來推斷國外四麵八方其他地方的氣候,海的另一麵有哪些奇怪的國家與人。

聊到最後,兩人發現,如果要出海,必須要有堅固的大船,以及防範海島的武器,這樣才能揚大贏的國威。

哪兒都要花錢呀,班嫿趴在桌上,看來我們要一步一步來才行。

你說得對,容瑕看著堪輿圖以外看不見的地方,不能急,不要一步一步來。

陛下,王德走進禦書房,見帝後二人圍著堪輿圖沉思,躬身道,正殿已經全部重裝完畢了。

容瑕挑眉,對王德道,讓欽天監的人算個好日子,朕再搬進去。

是。

王德想了想,還是道:陛下,奴婢有一事未稟。

說。容瑕抬頭看王德,發現王德在偷偷看班嫿。他點了點桌麵,有什麼話,直接開口便是。

雲慶帝病重時,曾跟奴婢提過一件事,王德聲音有些顫,若是他駕崩以後,就讓奴婢把一道聖旨拿出來。

什麼聖旨?

封皇後娘娘為公主的聖旨。

你說什麼?班嫿不敢置信地看著王德,公主?

是,王德咽了咽口水,雲慶帝說,陛下才德兼備,容貌出眾,定會有不少女子對陛下情根深種。他擔心自己死後,娘娘無人庇護,陛下會陛下會移了心意,所以想給您一個尊貴的身份。

班嫿怔怔地看著王德,半晌後才回過神:那道聖旨,在哪裡?

請娘娘稍候,奴婢這就去取來。

不過是,王德取了一個金色的盒子來。班嫿拿過盒子,取出裡麵的聖旨,聖旨上的筆跡有些虛浮,畢竟是雲慶帝病重時親筆書寫。

裡麵細細列出班嫿種種優點,並給了她新的封號,長樂。

她對雲慶帝的感情很複雜,年幼時把他當做親近的表叔,後來長大了,隱隱猜到了一些真相,行事的時候,就帶了幾分真情,幾分做戲。

看了這道聖旨很久,班嫿把聖旨放進金盒中,喀嚓一聲蓋上了盒蓋。

過往恩怨情仇,伴著人的消逝,終究淡化在歲月間。

她把盒子再度交給王德,他還有多久下葬?

雲慶帝雖然是大業的皇帝,但是在世人的眼裡,他待容瑕與班嫿都不薄,所以儘管蔣家王朝已經不存在,但是容瑕仍舊下令,按照帝王規製給雲慶帝下葬。

陵墓在雲慶帝登基後,就開始修建,早在幾年前就已經竣工,現在隻挑適合的日子,安排給雲慶帝下葬。

回娘娘,就在下月初八。

嫿嫿?容瑕見班嫿的神情有些晦暗,上前輕輕擁著她,輕輕拍著她後背,安撫著他的情緒。

我沒事,班嫿搖了搖頭,環住容瑕的腰,我隻是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雲慶帝對她的感情,比她想象中還要多一些。

成安元年十一月初八,大業朝倒數第二位皇帝雲慶帝下葬。這位皇帝雖然養出一位廢帝,一位廢太子,但是大贏開國皇帝並沒有降低他喪葬規製,甚至還親自為他送葬,再次引起無數人的稱讚。

廢太子,也就是現在的和親王身著孝服,神情憔悴地走在送葬隊伍前方。

風光一世的雲慶帝,在陵墓大門關上的那一刻,就結束了他風光的一生。送葬隊伍隨著禦駕離開,門外留下的隻有孤零零的和親王。

他的庶子們怕得罪新帝,不敢多留一刻,他的嫡次子還被關在天牢中,唯有嫡長子還敢在門前多陪陪他。

京城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很冷,和親王看著墓碑上冷冰冰的字,跪在地上朝陵墓中的人磕了三個頭。

表哥。班嫿看到和親王跪在地上很久沒起,猶豫片刻,上前查看才發現對方已經雙眼通紅,淚流滿麵。

和親王擦乾臉上的眼淚,起身恭恭敬敬地給她行禮:見過皇後娘娘。

寒風起,班嫿把一件披風遞到和親王麵前,秋風涼,表哥多注意身體。

和親王猶豫了一下,接過披風放在手上,卻沒有披。班嫿知道他在顧忌什麼,便笑著移開視線,新的府邸住得還習慣嗎?

回娘娘的話,一切都好。

緩緩點了一下頭,班嫿歎口氣:好就好。她拉了一下身上的披風帶子,扭頭四顧,除了不遠處等著她的那些親衛,便再無一人。

風涼,娘娘早些回宮吧。和親王想起現在朝中大權已經被容瑕緊握掌中,他們這些前朝的親人,不能給班嫿帶來幫助,隻能給她帶來容瑕的猜疑。

你放心吧,留下之前,我跟陛下說過了,班嫿知道和親王是在擔心自己,笑容裡帶著幾分釋然,我以為表哥會怪我。

太子待她極好,她幫著容瑕造反,若她是太子,也是會怨恨她的。

母親去彆宮前,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了,和親王神情似愧疚似解脫,班元帥他

風吹起班嫿白色的裙擺,她眼瞼輕顫,就像是受驚的蝴蝶:此事與表哥無關,你不必覺得愧疚。

所以陛下做的決定,與娘娘又有什麼關係呢?和親王溫和一笑,仿佛仍舊是當年那個溫潤的青年,我本就不是做皇帝的料,這個天下的擔子太重,我是個優柔寡斷的人。若我稱帝,不能給百姓安寧的生活。陛下不一樣,他一直比我有能力,也比我看得清。沒有哪個朝代可以千年萬年,朝代更替,本就是天道規律,隻是剛好輪到我這裡罷了。

說到這,和親王的表情異常平靜,他對班嫿笑了笑,娘娘不用這些放在心上,天下百姓需要的是陛下,不是我這樣的人。

班嫿笑了笑,眼眶卻有些發熱,她撇開頭,表哥,回去吧。

是該回去了,和親王摸了摸冰涼的石碑,娘娘先走,微臣還想在這待一會兒。

好,班嫿點了點頭,你沒有帶侍衛過來,我留幾個親衛送你回去,路上小心。

和親王笑了笑,對班嫿躬身行禮道:恭送娘娘。

班嫿腳下一頓,轉頭看著和親王:表哥,我們自家人,私下裡你不用與我如此客氣。

和親王臉上的笑容明亮了幾分,但是卻堅定地搖頭:禮不可廢。娘娘,宮中人心複雜,權利重疊,請娘娘一切小心。在後宮中,切忌心軟重情,我們這些前朝舊人,請您現在就忘了吧。

班嫿眨了眨眼,壓下心頭的酸意,她驕傲一笑:我就是我,前朝也好,後宮也罷,絕不委屈小意的活著。若處處違心,吾寧死。表哥的好意嫿嫿心領,但是忘不忘,記與不記都由我說了算!

告辭。

看著這個身穿白裙黑披風的美豔女子翻身下馬,肆意張揚的離開,和親王愣愣地站在原地,良久之後笑出了聲。

這就是嫿嫿,這才是嫿嫿。

他抖了抖手中的披風,披在了身上。

這條披風不算厚實,但是他卻覺得一股暖意護住了他冰涼刺骨的心臟。

雲慶帝下葬,百姓禁酒肉禁嫁娶二十七日。班嫿騎著馬走在大街上,看著百姓們仍舊說說笑笑的樣子,取下頭上的披風帽子,對身後的親衛道:這些百姓,是最容易滿足的人。

親衛笑道:主子,您可不要再耽擱了,陛下還等著您回去用膳呢。

班嫿笑了笑,轉頭發現一個兩三歲的小屁孩摔倒在離馬兒不遠的地方,小屁孩長得圓滾滾肉呼呼,她翻身跳下馬。

就在她跳下馬的那個瞬間,一支箭擦著她的頭頂飛過,她人沒有受傷,頭發卻被削了一縷下來。

若不是她忽然下馬,這支箭絕對能從她胸口穿過,到時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

有刺客!

傳令關閉城門。

班嫿低頭看到地上的頭發,臉色陰沉得猶如墨水一般。

這是她的頭發,從小保養得猶如綢緞般的頭發!

今天雲慶帝下葬,街上雖然被清道,但是在容瑕回宮以後,街上就被解禁了。被關了大半天的百姓,早已經按耐不住心中的八卦之情,迫不及待的跑出來與街坊鄰居交流自己獲得的一手消息,這個時候若有個人混在酒樓茶肆中,隨時準備對路邊某個經過的人下手,誰也不會注意到。

不過這個刺客手段並不高明,或者說他本就抱著一死了之的決心,所以親衛找到他的時候,他待在屋子裡躲也不躲。

親衛把刺客押到班嫿麵前,班嫿見這刺客相貌出眾,年齡與和親王相仿,挑了挑眉,轉頭對親衛道,你即刻去宮門口守著,若是看到聖駕出現,一定要攔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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