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緣暗自頭疼自己怎麼忘了這茬,不過如今她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說不定等會兒就會有領導找她談話,讓她拎著東西滾出霍氏。
霍明城一身狼狽的走向辦公室,剛好在走廊跟霍遠光碰了個正著,對方見他還在公司,麵色不由得微微一變,聲音關切的問道,
“明城啊,你這是……”
說著手還指了指他身上的一灘不明深褐色汙漬。
霍明城不欲多言,
“哦,不小心把咖啡潑身上了。”
“我記得你不是還要出去麼,趕緊換套衣服吧,可彆讓躍科那邊的人久等。”
“嗯,謝謝二叔關心。”
霍明城點點頭,轉身進了辦公室,內心卻總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安,他暫時壓下那種感覺,打算先換了衣服再說。
陸緣躲在樓道口跟陸起打電話,隔著屏幕恨不得把他掐死,
“我被你害死了,潑董事長一身黑咖啡不說,還差點把他生意攪黃,估計明天我就收拾東西走人了!”
“你先彆急。”
陸起淡定的安慰她幾句,然後看了看霍明琛,發現對方正在浴室洗澡,乾脆起身走到陽台打電話,
“你們董事長呢,怎麼樣了?”
“我看他換完衣服從辦公室出來,接了個電話臉色難看的要死,不知道去哪兒了。”
陸緣把從那些女同事那裡打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聽說李秘書路上出了車禍,現在還在醫院搶救呢,都怪我,要不是我潑了董事長一身咖啡,他也……”
她說著說著聲音忽然小了下去,麵色一變,再結合自己今天看到的場景,隱隱感覺自己猜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真相。
陸起說,
“你要是不潑他一身咖啡,說不定你們董事長現在也進醫院了,好了,放寬心,彆亂想,早點休息。”
他掛斷電話,重新躺回床上,心想霍明城這下應該有所察覺了。
霍氏控股一直掌握在霍明城手裡,繼任之後霍老爺子又將手裡的一部分轉給了他,目前公司掌握股份最多的就是霍明城,再其次就是霍明琛。隻要他好好活著,霍遠光就算想翻出天大浪也不可能了。
浴室裡的水聲漸息,霍明琛裹著一件純黑色浴袍走了出來,發梢還在往下滴水,這個顏色很顯他白,使得原本冷峻的麵容更多了一絲淡漠,不過當他看見床上躺著的陸起時,那份冷峻就瞬間蕩然無存。
條件反射接住撲過來的人,陸起順手捋了捋他濕漉漉的頭發,
“吹一下,不然會感冒。”
霍明琛懶得動,趴在他身上懶洋洋的道,
“不要緊,一會兒就乾了。”
頭發是濕的還老愛往彆人懷裡鑽,不知道哪來的毛病。陸起隻能從床頭櫃底下拿出吹風機,像個老媽子一樣儘職儘責的給他吹頭發。
細細的暖風從指尖流瀉,溫度剛剛好,並不會很灼熱,霍明琛閉上眼睛,過長的睫毛在下方打出一小片陰影,他緩緩抱緊陸起的腰,呼吸平緩,帶了些靜謐,忽然睜眼問道,
“跟我在一起,你會不會覺得很虧?”
陸起手上動作一頓,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這樣問,隻聽霍明琛繼續道,
“我脾氣不好,也不討人喜歡,大哥都說我這個性子遲早要惹禍……”
陸起想,他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霍明琛忽然拔掉吹風機的插頭,略有些嘈雜的風聲一停,耳畔就陡然寂靜下來,陸起好整以暇的望著他,靜聽下文,
“陸起,”
霍明琛坐直身體,手搭在他衣服領口處,哪怕開著暖氣,掌心也略微見了汗,
“……你現在還是因為錢和我在一起的嗎?”
他看著陸起,眼中是那麼認真,俊逸的五官褪去少年人的青澀,燈光下帶了些許令人著迷的魅力。
陸起沒說話,像是在思考,但一秒鐘過後,他就給出了答案,
“我跟你在一起之後,要過你一分錢嗎?”
“……”
好像是沒有……
意識到這個事實後,霍明琛忽然有些囧,他捂著臉趴在陸起身上,懊惱的抬不起頭。
陸起隻能動手把他拉起來,卻看見霍明琛在笑,不是冷笑,不是嗤笑,不是嘲諷的笑,也不是陰森森的笑,而是那種很開心的,發自肺腑的笑。
陸起不知道為什麼,也跟著勾了勾嘴角,然後立刻收住,淡著臉道,
“瞎高興個什麼勁。”
霍明琛搖頭,拍了拍自己已經笑僵的臉。
“我也不知道我在高興什麼。”
陸起打開電視,覺得對方有些傻缺,
“剛才為什麼那麼問。”
霍明琛下巴微抬,眉眼顧盼神飛,雙手抱臂靠在床頭看電視,看的出來他很得意,
“我想問就問,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陸起說,
“如果我剛才回答是,你會不會打死我。”
總感覺自己劫後餘生虎口脫險,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豈料霍明琛道,
“你的回答毫無意義。”
說著像小流氓一樣拍了拍他的臉,痞笑道,
“你說是,還得繼續跟著我,你說不是,也得繼續跟著我,”
再說了,
“自從上次吵完架,老子什麼時候動過你一根手指頭。”
這倒是真話。
“不一直都是你動我嗎,前幾天還把我咬了一口,然後按在床上翻來覆去……”
越說越不像話,陸起一把捂住他的嘴,黑色的眸子睨著他,有些無奈,
“你都不會害臊的嗎。”
霍明琛搖頭,然後一把扯開自己的浴袍,露出後背隻剩一個淺淺痕跡的牙印,把罪證給他看,順便把陸起的手扒拉下來,
“你是不是該讓老子咬你一回?”
“不可以。”
陸起說出實話,
“我怕疼。”
“……”
霍明琛湊近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道,
“那你親我一百下,上次咬我的事就不跟你計較了。”
知道的是陸起咬了他一口,不知道的還以為陸起吃了他十兩肉,屁大點事記到現在。
陸起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呼吸間都是熟悉的氣息,仿佛與自己已經融為一體,他順應心意親了上去,先從額頭開始。
霍明琛嚴謹的報數,
“一。”
下一個吻落在了眼皮上,
“二。”
再接著是鼻尖,
“三。”
再然後是唇,那個四字霍明琛尚未來得及說出便被陸起儘數吞吃入腹,最後消失在二人纏綿的唇齒間。
其實這個人沒有多難哄的,隻要陸起願意說些甜言蜜語哄哄他,伸手抱抱他,霍明琛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容易滿足的人。
黑色的浴袍像蝴蝶一樣翩然落地,然後成了皺巴巴的一團,又像一朵頹靡的花,展現著瑰麗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