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之茫然的望著他,發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疑問。
“……”
空氣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沈妙平木著臉放下了胸前的手,沉默半晌,發現自己實在醞釀不出什麼情緒了,他對著謝玉之笑笑:“你覺得像什麼就像什麼吧。”
謝玉之隱約感覺自己說錯了話,但又不知道錯在哪兒了,猶猶豫豫的道:“可是真的有點像……”
“誰家那麼有錢,拿一千貫的銀票折屁股玩?”
沈妙平感覺自己的心意受到了踐踏,把桌上剩餘的銀票收拾收拾往荷包裡一裝,然後躺回床上抱著枕頭睡覺去了。
謝玉之看著他的背影莫名有些想笑,起身一瘸一拐的走過去,坐在床邊把他扒拉了一下:“不是說分我一半的麼,你怎麼全都拿走了。”
沈妙平把他手抖下去:“我說分你一半你就信了,我還說要讓你下不來床呢,你不也下的好好的。”
謝玉之:“就知道你又在騙我。”
他看了看沈妙平折的那個東西,意外發現還挺好看的,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好脾氣的問道:“你告訴我好不好,這是什麼?”
沈妙平道:“屁股啊,你猜對了。”
謝玉之:“我不信。”
沈妙平:“不信我能怎麼辦。”
謝玉之:“那你給我送這個是什麼意思?”
沈妙平睡不著了,他歎口氣,坐起身認真解釋道:“彆看它像……那個什麼,但是拆開來就是一張銀票,給你送銀票就是讓你花的意思,懂了嗎?”
說完不等謝玉之回答,沈妙平就對外麵喊開了:“茯苓!二爺的藥包熱好了嗎?熱好了就趕緊拿過來!”
這一天天的,都是什麼事兒!
五日後大遼使者入京,倒是難得的豔陽天,陛下晚間特意在千波殿設宴,按理說沈妙平的職位不大夠格去參加,不過不要緊,他還有另一個身份——謝玉之的家屬。
謝延平是武將,平日對內宅瑣事也不怎麼關心,跟沈妙平這個便宜女婿見麵的次數也不多,唯一的印象就是這廝科舉舞弊被皇上抓了小辮子,逛青樓被言官參奏,害得他一大把年紀還要整日跟那些禦史大夫對噴,不是個省心人物。
自古老丈人對女婿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到古代也沒差,自打上了馬車到進宮門,在去千波殿的路上沈妙平吃了他不下十個白眼,著實有些懵。
他摸了摸鼻尖,對謝玉之小聲道:“是不是你掀瓦片的事被發現了,不然嶽父大人怎麼老瞪我們。”
謝玉之淡淡糾正他:“不是我們,是你。”
謝平之跟在一旁,見狀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卻並沒有說什麼,從頭到尾老實的不得了,完美的扮演了一個沉默寡言且低調無比的庶子,再沒有那日遇見沈妙平的輕浮浪蕩。
千波殿拔水而建,四處依山,視野廣闊,因為這裡能看到最好的景致,所以逢年過節大多在此處設宴。且因著地勢特殊,此殿常年霧氣升騰,如在仙境。歌姬樂師或彈琵琶,或奏箏弦,舞女翩翩起舞,水袖霓裳,宮殿角落都擺了瑞獸香爐,燃著價值連城的月沉香,籌光交錯間一派盛世之景。
大晉以右為尊,席間座位一分為二,右邊坐著大晉官員,左邊坐著大遼使者,皇帝上座,因著後位空懸,昭貴妃坐的副手,其他嬪妃順次而下,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沈妙平在席間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胖子。
一個被他坑了六千貫的小胖子。
對方位置離沈妙平不遠,但並沒有發現他,一個人埋頭吃吃吃,沈妙平眼神一掃,注意到對方腰間還帶著那塊水晶佩。
謝玉之見他左顧右盼的,不由得問了一句:“在瞧什麼?”
沈妙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哎,那個穿藍色衣裳的小胖子是誰?”
謝玉之順著看去,然後又收回視線:“哦,趙思賢啊,禮親王家的二子,怎麼了,你認識?”
“不認識,就是覺得他怪有福氣,長的跟年畫娃娃似的。”
沈妙平生的太過風流豔麗,今日穿了一身玄色衣衫,濃重的顏色很好的平衡了那過於奪目的容色,氣質沉穩,兼得他在這種場合不怎麼笑嘻嘻的,神情有些冷峻,不免愈發勾人,滿座女子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就連對麵的大遼五皇子耶律俊齊都似有似無的看了過來。
沈妙平比常人更會察言觀色些,他不著痕跡的看過去,隱約覺得耶律俊齊的視線並非對著自己,更像是對著自己身旁的謝玉之。
沈妙平的思維不由得發散開來,謝玉之以前好像出征過大遼,都說英雄惜英雄,謝玉之長的又不差,該不會這兩人在戰場上早就認識了,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