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遇一默,收起羅盤走進內室,荀川不明所以,跟著飄了進去。
房內依舊彌漫著淺淺的腐臭味,蘇母把東西收拾好,又去廁所接了一桶水,把地麵仔仔細細拖了一遍,麵目蒼老,一雙手乾枯粗糙,是做慣了粗活的。
見地麵未乾,嚴遇不由得收回了腳步,轉而靠在門口,目光一寸寸搜尋著裡麵的情況,蘇母看見他,愣了一下,然後把一縷花白的頭發挽至耳後,略顯局促,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嚴遇開口解釋道:“我是小蘇的朋友,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
蘇母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笑來:“原來是小玉的朋友啊,沒啥要幫忙的,我都快弄完了,這孩子不懂事,沒給你添麻煩吧。”
嚴遇沉默一瞬,然後搖了搖頭。
蘇母繼續弓著身子拖地,緩慢的歎了口氣:“小玉啊,命苦,當年跟她爸爸吵架,自己一個人跑到大城市來打工,多少年都沒回去了……”
她把拖把在桶裡涮了涮,然後用手擰乾,渾濁的眼中有淚珠打轉,最後又忍了回去,默不作聲的把地擦乾淨,連帶著未淨的血跡和灰塵,都再無痕跡。
蘇母帶來的帆布包鼓鼓囊囊,裝滿了蘇玉的東西,她將東西往肩上一背,身形晃了晃,嚴遇想搭把手,又被她婉言謝絕。
“沒事沒事,我做慣了,沒事,謝謝你啊小夥子。”
蘇母背著東西下樓,走了兩步又返回來,詢問最近的火車站在哪兒,嚴遇指明了方向,她這才離開。
蘇玉的房間被打掃得很乾淨,連垃圾都沒留下,一陣晨風拂過,窗邊的簾子動了動,荀川在嚴遇後頸吹了口涼氣,然後悄聲道:“她躲在衣櫃裡……”
嚴遇聞言看向衣櫃,指尖飛速彈出一枚金銅錢,櫃門應聲而開——
一名紅裙女子氣息奄奄的躺在裡麵,頭顱中還插著一柄桃木劍,虛弱得連魂體都開始變得透明起來,一張臉腐爛大半,她像是在哭,卻又留不出淚來,肩膀顫動,發出細細的啜泣聲。
鬼也會有殘存的人性。
“……媽……是我不孝…………”
嚴遇腳步微動,走至她跟前,灑落大片陰影。
蘇玉雙手抱肩,瑟縮成一團,自知沒辦法和他鬥,心中萬念俱灰:“你殺了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
嚴遇聞言垂眸,抬手捏訣,荀川見狀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什麼都沒說,隻是悄無聲息攥緊了手心。
一道金光閃過,悄無聲息沒入蘇玉體內,她頭顱那柄桃木劍竟是嗖一聲被拔了出來,當啷落地。
蘇玉眸中閃現一抹錯愕:“你……”
嚴遇攤開手,上麵靜靜躺著一枚玉葫蘆:“進來,時候到了我會送你去投胎的。”
荀川眯了眯眼。
桃木劍拔出,蘇玉身上的魂體也凝實了幾分,她聞言愣愣抬頭,嘴唇動了動:“我……我可以去投胎……”
她一動,竟是對著嚴遇跪了下來:“我求你……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嚴遇不喜歡多管閒事,聞言正欲拒絕,係統叮一聲響了。
【叮……觸發……觸發支線任務……請宿主答應女鬼訴求……獲取相應酬勞……早日自立自強……】
係統似乎怕的很厲害,話還沒說完就遁走了,嚴遇微微擰眉,詢問蘇玉:“什麼事?”
蘇玉聞言麵露喜色,半腐的手指向了床:“床板底下……有一點錢……一半給你……另一半……麻煩你幫我交給我媽媽可以嗎?”
蘇玉每天會接待許多形形色色的客人,有些是現金交易,她把錢攢到一定數量才會存進銀行,床板沉重,一般人不會把錢藏那裡,警察可能沒有搜到裡麵遺落的現金。
荀川聞言指尖彈出一縷怨氣,那床板應聲而起,發出咯吱的沉悶聲響,正中央果然有一摞錢,**千左右,分一半也有三四千,這可比擺攤算命掙的多。
嚴遇微微點頭:“可以。”
蘇玉聞言扯了扯嘴角,眼中情緒複雜萬千,但最後都歸於釋然,身形化作一縷黑煙被收進了玉葫蘆裡。
荀川坐在床邊,歪頭看著他:“怎麼,你缺錢?”
嚴遇把桃木劍收起來,反問道:“我有不缺錢的時候嗎。”
嚴遇總是很窮,而且攢不下什麼錢,年頭窮到年尾,年年複年年。
荀川不知想起什麼,譏諷的勾了勾嘴角,又見嚴遇開始鎖門,跟著飄了出去。
蘇玉比想象中要弱的多,嚴遇為了以防萬一,身上揣了不少家夥什,回家之後就開始卸裝備,左兜有兩遝黃符,右兜有幾枚銅錢,袖子還藏了把一柄金錢劍。
荀川就在一旁,見他把東西收入抽屜,靠過去看了看,抬眼道:“裡麵裝的什麼?”
嚴遇不著痕跡把抽屜合上:“驅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