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歐風的大理石圓形岩板上靜靜放著一部手機, 不時有消息發來,輕微的震動聲在寂靜的客廳內響了許久,顯得有些吵鬨。
一名男子從浴室走出來,骨節分明的手按下靜音鍵, 看了眼消息, 然後從衣櫃拿出衣服換上, 領口細細的翻好,紐扣一顆一顆扣到了最上麵, 動作嚴謹且一絲不苟。
他對著鏡子將有些淩亂的頭發理好,麵無表情, 氣質疏離, 生生將那雙桃花眼帶來的風流氣壓了下去,瞳仁是淺淺的茶色, 帶著幾分無機質的冰冷,細看瞧不出任何屬於人類的情緒。
虞兮剛剛從電影院回來, 踩著高跟鞋走路搖曳生姿, 穿過走道,正準備掏出鑰匙開門, 隻聽哢嚓一聲響,她那大半個月都沒出門的鄰居竟然破天荒的出來了。
“哎呦,稀奇,”虞兮頓住腳步, 微微偏頭, 鑰匙在纖細的指尖上晃了一圈, 眼神上下打量著他, “顧來, 大晚上的穿這麼正式去哪兒啊?約會?”
“不是, 參加大學聚會。”
男子看似冰冷,說話意外和緩,帶著一板一眼的認真。
虞兮聞言瞬間來了興趣,她本來就愛湊熱鬨:“真的假的,咱倆明明一個大學,我怎麼不知道有聚會,你帶我一起去唄。”
都是同學,應該沒問題。
顧來思索片刻,然後點頭:“好。”
虞兮更樂了,大力拍了他肩膀一下:“夠義氣,雖然你前段時間住院把腦子摔壞了,不過彆擔心,姐罩著你!”
二人一同進了電梯,裡麵用來裝飾的菱形磨砂鏡子將臉照得模糊不清,虞兮背靠著扶手,拿出氣墊補了補妝,見顧來站在一旁,側臉在明亮的燈光下晦暗不明,像……
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虞兮不由得出聲,找些話聊:“顧來,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顧來聞言微微側身看向她,表示傾聽,禮儀無可挑剔,認真回答道:“嗯。”
虞兮覺得他變了很多,說不上好壞,隨口道:“沒事,腦震蕩嘛,記不起來正常的,過段時間就好了,對了,找到新工作沒?”
她和顧來是大學同學,隻是專業不同,畢業後很巧的住進了同一所小區,還是左右鄰居。前段時間顧來找人合夥做生意,被騙了不少錢,跟人打架的時候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來,腦子都壞了,誰也不認識。
對於彆人的關心,要表示感謝。
顧來聞言,淺色的瞳仁浮上笑意:“謝謝,已經找到了。”
虞兮被這一個笑撩的有些心跳加快,她撥了撥肩上的冷棕色卷發,然後翻了個白眼道:“你又不喜歡女的,撩男生就好了,彆撩我。”
他們兩個當初在大學是“風雲人物”,有名的渣男渣女,z大數得上來的校草,一半折在了顧來手裡,一半折在了虞兮手裡,而且都是玩完就踹的那種,堪稱人間渣滓。
虞兮尚不知道顧來內裡已經換了個芯子,隻覺得他更會裝了而已,嫵媚一笑道:“帥哥,我沒車,不介意讓我蹭蹭吧?”
“可以,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顧來的車算不上貴,十來萬,許久沒用放在車庫都有些積灰,他之前有一輛賓利,不過生意失敗直接拿給彆人抵債去了。
虞兮坐上副駕駛,翹著二郎腿,不負渣女之名:“你以前心氣高,不願意給彆人打工,但這日子也太磕磣了,趁早找個冤大頭,日子能寬鬆點不是。”
“係好安全帶。”
顧來沒有回答她的話,發動了車子,速度平緩感受不到絲毫顛簸,他仿佛能精準預測路況一般,每次都能恰好趕上綠燈,始終保持著一種十分令人舒心的暢通無阻。
虞兮支著下巴道:“聚會誰發起的,都畢業這麼多年了,我連誰是誰都不記得,也不知道有沒有帥哥。”
顧來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他並沒有繼承原身的記憶,外間的車燈順著玻璃折射進來,讓他暗沉的眼底多了些許稠麗的光澤。
這場同學聚會不知是誰發起的,地點在一家清吧,算是市區內的高檔消費場所,外間泊車位停著的九成九都是豪車,虞兮妙目一掃,一顆心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哇哦,怎麼辦,我想找男朋友了。”
顧來下車,繞到一旁,十分紳士的替她打開車門,並認真提醒她:“你五天前剛談了一個。”
“早分了,走吧,哪間包廂?”
虞兮無謂攤手,想挽住顧來的胳膊,卻被後者輕輕避開,她微微挑眉,來了興趣:“乾嘛?”
顧來認真解釋:“我們不是男女朋友。”
係統初次做人,並不十分能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但隱隱知道這樣不太好。
虞兮樂不可支:“喲,從良了?”
走進酒吧,立刻有侍者上前,顧來看了看手機上的聚會信息,報了一個包廂號,然後被領上了二樓。
侍者躬身替他拉開門:“有什麼需要可以按鈴。”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