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厚硬著頭皮,走上前,弓著腰道:“娘娘,您多少用一些吧,您現在懷著孕,一人進補兩人受用,若是不吃,豈不是要讓孩子也跟著受罪呢?這可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純妃惱怒歸惱怒,但到底知道以孩子為重,剛才不過是發脾氣一時糊塗說的話,如今安厚一勸,她雖然沒有食欲,但也忍著煩躁用了些吃的。
安厚這才放下心來。
夜晚更深露重,本來昨夜沒睡,純妃今晚該犯困才是,可因著腦子裡頭一直想著事,純妃也沒什麼睡意,她側臥在床上,眼睛睜著,想著日後該怎麼辦。
這陣子的事已經證明萬歲爺對嫻妃和她的孩子很是重視,自己這胎若是生下來是個阿哥,那也就罷了,若是個格格,恐怕日後真沒有出頭之路。
純妃是個心高氣傲的,哪裡能容許這種事發生。
可是這事思來想去,卻是想不到破局的辦法。純妃想到這裡,就暗惱舒貴人那個廢物都要害嫻妃了,竟然都沒把事情辦好。
剛想到這裡,她忽然間瞧見窗戶外有一道身影一閃而過,純妃立即從床上坐起身來,高聲問道:“誰!”
那道身影一下就消失了,窗戶外也沒有人應答,倒是外間守夜的宮女拿起燭火走了進來,問道:“娘娘,怎麼了?”
“你去瞧瞧外頭誰鬼鬼祟祟的。”純妃捏著被子,膽戰心驚地說道。
宮女覺得疑惑,可主子吩咐哪裡有她置喙的餘地,拿著燭台,就走了出去,外頭走廊上一個人影都沒有,宮女走了一圈,連隻老鼠都沒瞧見,她回來後,道:“娘娘,外頭沒人。”
“不可能沒人!”純妃激動地否認,“本宮明明瞧見有人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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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勞煩您幫忙通傳一聲。”安厚厚著臉皮對李玉拱拱手,姿態放得很低。
李玉無奈又無語地看著他,“安公公,凡事可一不可二,你還是回去吧。”
昨日就乾過一回來長春宮截人的事,今晚上又來,這老調重彈,也不怕老掉牙,嫻妃娘娘就算脾氣再好,幾次三番下來也得惱了。
李玉昨兒個是逼不得已進去通傳,今晚要是再進去,他尋思,嫻妃娘娘得對他有意見了。
“李公公,這回我們娘娘是真的被嚇著了。”安厚也很無奈,要不是他見到純妃的模樣,知道她這回是真的被嚇慘了,恐怕也會同李玉一樣覺得他們娘娘是故意找茬的。
要不說這話不能隨便亂說,昨晚上胡謅了個借口來請萬歲爺過去,今夜,這借口就靈驗了,這可不倒黴催的。
李玉一臉看破不說破的表情看著安厚,就是不鬆口要進去通傳。
然而,他們兩個的聲音放的再低,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是叫人聽得一清二楚。
“嘎吱——”一聲。
乾隆打開了門,他披著外袍,對著正要行禮的安厚說道:“你們娘娘既然被嚇著,尋朕做什麼?莫非朕是太醫不成?有什麼不舒服的,去請太醫便是了。今後這樣的事要是再發生第三次,朕決不輕饒。”
說完這話,他將門關上。
安厚臉上神色僵住,一陣青一陣白,模樣很是尷尬。
李玉衝他拱拱手,“安公公,您自己也聽見了,去吧,彆叫咱家難做。”
安厚還能說什麼,隻能是給李玉行了半禮,狼狽地離開。
景仁宮中,純妃等著乾隆的安慰,可等來的卻是安厚自己一人,她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瞬間更加難看,“萬歲爺呢!”
安厚低著頭,將乾隆的話一五一十地複述了一遍,頭都不敢抬。
“定然是嫻妃挑撥的!”純妃氣得抄起枕頭摔在地上,胸膛直起伏,“萬歲爺絕不會對本宮這麼無情。”
安厚眼觀鼻鼻觀心,心道,適才他可沒聽見嫻妃娘娘的聲音,想來是陛下自己不耐煩了。畢竟這情況看上去的確像是他們娘娘故技重施,陛下哪裡會相信他們娘娘是真的受了驚。
“娘娘,那咱們……”安厚小聲地試探著問道。
“沒聽見萬歲爺說請太醫嗎?還愣著做什麼,給本宮把太醫請來。”純妃怒道。
既然萬歲爺都請不來,那難不成還不請太醫了?
純妃雖然惱怒,但卻惜命得很。
她心中暗暗想著,自己該不會真的是見到了不乾淨的東西,想起那會子自己在心中咒罵舒貴人,純妃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後背一陣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