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裡,大雁南飛。一架馬車慢悠悠在山間晃蕩,裡頭懶洋洋趴著一個年紀不大的男童,神色怏怏,一身素綾,裁剪服帖,做工精致。
駕車的人麵目冷峻,臉上還有一道長疤。
“八叔,還有多久到啊?”男童麵容尚且稚嫩,語氣卻很吊兒郎當。
【薑越怨氣值加10】
薑臨川被巔得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收到一點怒氣值,心情總算好了些。
他來這個世界已有兩年,直到現在都沒加載出主線任務,隻能每天刷點怨氣值維持生活這樣子。
秦川侯擁兵數十萬、威名赫赫、百戰百勝,就薑臨川這麼一個兒子,看得和命.根子一樣重。
作為將二代,薑臨川手無縛雞之力,刮風下雨必生病,也算廢了一半,好在家裡有錢,吃喝不愁,更妙的是,秦川侯位高權重,薑臨川成天在外欺負小朋友,他們的爹娘都不敢找上門來。
上個世界得到的抽獎機會他用掉了,抽到一塊黃金板磚,功能需要自行摸索。他沒機會在許多雙眼睛的注視下憑空變出黃金板磚,更彆說摸索用法,隻好收在係統空間裡,讓板磚和仿真假蛇呆在一起。
……
“三個時辰。”薑越是秦川侯的親信,八叔這個稱呼是薑臨川起的,因為薑越臉上有道疤。
薑越也不在意,八叔就八叔吧,至少還是個叔。
侯爺連聲爹都混不到,他可比侯爺強多了。
剛開始薑臨川喊八叔還能刷出不少怨氣值,次數多了,刷出的怨氣值越來越少,隻能說聊勝於無。以前薑越很介意臉上這道疤,如今十分淡然,偶爾才能刷到一點點,塞牙縫都不夠。
薑越臉上的疤是被昭靈公主一鞭子抽出來的。那是個囂張跋扈至極的女子,薑臨川如今被送走,也是因為那女人。
聖上將最寵愛的昭靈公主賜婚給秦川侯薑遠之,薑遠之立刻將薑臨川安排到深山習武。
薑臨川知道薑遠之的意思,但還是把薑遠之記在小本本上。
送去習武也就罷了,竟然什麼都不準帶。馬車裡隻有幾套換洗衣服,金銀器物一概不見。還好出門時祖母偷偷塞了一萬兩銀票,以後吃喝不愁,照樣大魚大肉。
薑臨川餓了,找出乾糧,和薑越分著吃。
出門時丫鬟們準備了許多肉脯、點心,十分妥帖,可惜被薑遠之以磨練意誌為由換成了大餅。
薑臨川一口下去,半天都撕不下來,被噎得直翻白眼。薑越性子冷漠,卻也有幾分體貼,輕輕拍在薑臨川後背上,又喂了些水。
“薑遠之,等我回去了,非把你的酒喂給豬喝不可……”薑臨川陰慘慘道。
薑越仍麵無表情,眼中卻閃過一絲幸災樂禍。
秦川侯隻有喝酒那一個愛好,偏偏小侯爺不讓。侯府總因為這件事鬨得雞飛狗跳。不知道小侯爺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到時候侯府又會熱鬨起來。
雁蕩山距離京城不算遠,薑臨川早晨出門,晚上就到了,要是快馬加鞭,可能隻需要一上午。
山下立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人,眉目清俊而溫潤,一襲月白色布衣,風姿獨具,如鬆如竹。
“可是薑小侯爺?”他問道。
“是是是,快來搭把手,我起不來了。”薑臨川一直躺著不動,身體發麻,開始抽筋。
雲清淮掀開馬車簾,便看見裡麵半臥著一個臉色煞白的男童。
他連忙去探脈,發覺是久坐不動、血脈不暢才鬆了口氣,心下卻是暗歎,這個師弟身體真差勁。
“卑職薑越,見過公子。主上命卑職將小侯爺送來後立刻回府。”薑越向雲清淮行禮。
“我是雲清淮,這位兄弟,不隨我上山歇歇腳嗎?”雲清淮回禮後問道。
“不必。小侯爺自小養得精細,請雲公子多多擔待。”
薑越把薑臨川抱出來,放到石階上,卸下行李,趕著馬車往回跑,速度特彆快,仿佛擺脫了一個大包袱,宛如野馬脫韁,姿態輕盈,神情雀躍。
薑臨川默默在心裡給薑越記上一筆,等爺回去,讓你上天。
雲清淮看見這一幕,有些呆滯。好在薑臨川帶來的行禮不多,他拎得動。
“薑公子,你能自己走上山嗎?”雲清淮溫聲詢問。
“不能。”薑臨川麵無表情。
“我背你,你抱著行李好不好?”
“好吧。”薑臨川看起來不太高興。
“我有一個好辦法。”雲清淮靈光一閃,蹲下來,讓薑臨川伏在他背上。
然後雲清淮低頭咬住薑臨川的行李,銜著往上走,宛如一匹老牛。
少年的肩膀並不算很寬闊,卻也勁瘦有力。
夜黑風高,連火折子都沒有。
雲清淮目力驚人,一路踏著石階,把薑臨川穩穩背上來。他有心想與薑臨川說話,但薑臨川發現雲清淮根本刷不出怨氣值,便連半個字都懶得說。
雲清淮體力不錯,但背著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爬山,終究有些累。俊秀的臉上浮出一層薄汗,連氣也不敢喘,怕一鬆口把行李給摔了。
半山腰有間道觀,超然脫俗,檀香幽幽,鳥鳴不止。
“師父,我把小侯爺帶來了。”雲清淮放下行李,在觀外喊道。
沒人回答,雲清淮又喊了一聲。
“師父……”
“也許師父出門了,小侯爺,你先歇息吧,我去燒水。”
薑臨川點頭,連打幾個噴嚏。
雲清淮正熱著,直接把外袍脫下來,給薑臨川披上。
“先披著,等會兒我去煮碗薑湯。”雲清淮笑容溫煦。
“多謝了。”薑臨川再惡劣,也對雲清淮這種人生不出惡感。
“不必同我客氣。”雲清淮伸手欲揉薑臨川的腦袋一把。
薑臨川猛然後縮,一臉防備。
“是為兄唐突了。”雲清淮目中似有歉意,薑臨川擺擺手,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