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不想同意是怎麼回事?
薑離塵心中百轉千回,情緒無比複雜。
然而他麵前的皇妹笑得如此開懷,沒有絲毫陰霾。
要是告訴皇妹,自己是假冒的……
皇妹真用軍功定婚嫁怎麼辦?
軍功越高,越不好掌控。
無論如何安排,都難找到萬全之策。
“林川公子,你怎麼了?”薑臨川伸手在薑離塵眼前晃了晃。
“想到一些事,略有些出神。”薑離塵歉意一笑。
“什麼事?”
“若我有事欺瞞殿下,殿下會怨我嗎?”薑離塵認真問。
薑臨川略微沉吟,薑離塵陡然緊張起來。
“那要看是什麼事……倘若是為我好,就不怪你了。”
“不過你必須要補償我才行。”薑臨川從來不吃虧,就算是仇人都要薅幾斤羊毛下來。
“好……不管你要什麼,隻要我能得到,都補償給你。”薑離塵鬆了口氣,又滿足起來。
朕的皇妹果真善解人意,胸懷寬廣!
這天下,簡直無一人可與皇妹相配!
“那便擊掌為證吧。”薑臨川含笑揚手。
“好。”薑離塵抬手,兩人輕輕一擊,瞬間相觸的溫度令薑離塵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
皇妹的手……好像有一點點大。
這影響皇妹的優秀嗎?不影響。
手大才能握得穩劍,不愧是朕的皇妹。
兩人相談甚歡,薑離塵足足坐了兩個時辰才離去。
他特意一身白衣,去京城的街道轉了轉。雖然有人想與他攀談,攝於那身冷漠森嚴的氣勢,並不敢接近,在三尺外止步。
薑離塵打算給“林川公子”在山間造個道觀,把這個身份填充起來。
正好有座偏僻的道觀斷了傳承,他讓人修繕一二,把林川的名字添在裡麵。
索性今日換了身份,知道的人不多,還算安全,他一路出城,向京郊行去。
自從月前下過一場雨,京城方圓幾百裡都沒有下雨。原本是春耕時節,卻因為斷了灌溉,百姓愁眉不展。有些人從護城河中挑水,肩膀上壓出血泡來,有些人從井中取水,然而打上來的水已然混濁。
薑離塵已經下令懸賞春雨詩,雖然得了幾首不錯的,但每次隻能引發一點小雨,聊勝於無。以往的一些祈雨詩詞放在如今這個時間都不合適,再不下雨,怕是會引發大旱。
薑離塵微微歎氣。
今年小災不斷,怕是不會太平了。
他這樣的人出現在田間十分醒目,免不得被人們打量。
多有文人公子在田間尋找靈感,能寫出好詩的人少之又少。
文才實在要看天分,薑離塵就沒有太多天分。
他從田間地頭看過,再去山中道觀。
此刻,恢複林川公子真身的薑臨川正在樹上睡覺,已等得百無聊賴。
薑離塵的目的地不難猜,特彆是聽說某座道觀又恢複了香火之後。
薑臨川仍然是一身白衣,這可是世外桃花仙的標配。
山中桃花謝得晚,這道觀有一棵老樹,花開得十分繁盛,藏一個人非常容易,仔細看還是能發現的。
薑離塵遠遠就看見了這棵樹,對這裡更加滿意。
想到未來要做的事,不免長歎一聲,他真是太難了。
希望皇妹知道真相後不要怨他,現在瞞著皇妹是為了不讓旁人發現端倪。皇妹知道真相,怕是裝不出喜歡的樣子,怎麼瞞得過彆人。
道觀修整後乾淨整潔,青瓦紅牆,地上原來就鋪了層青磚,上了年紀,可見苔痕。滿樹繁花隨風落下,花瓣紛紛揚揚墜地,天色漸晚,薑離塵仰頭,忽然發現樹上懶洋洋躺著一個人。
白衣墨發,十分隨性,手邊還挽著一個空葫蘆,隱隱可聞見酒香。
那人的臉隱在溫柔的夕陽裡,看不真切。
露出的一截手腕白皙如玉,十指修長,完美無瑕,料想應該年紀不大。
“你是何人?”薑離塵仰頭問。
樹上那人輕笑,懶洋洋翻了個身,姿態十分慵懶,廣袖卷疊,露出半邊臉來,已然是天人容色,卻問:
“近來修了我的道觀,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薑離塵確實不知道。
道觀的記錄斷在上任觀主那裡,老觀主已經過世了三年,未有人去官府繼任。
薑臨川發現薑離塵安排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身份,非常滿意,打算先占下來。皇兄真是會來事,都不忍心讓他太尷尬。
“敢問公子姓名?”薑離塵心中升起一個恐怖的猜測。
“林川。”薑臨川往樹下望去,姿態慵倦,麵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皇兄,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薑離塵猛然一驚,生出些做壞事被抓的心虛感。
神色仍然十分鎮定。
隻要朕不說,這個林川就不會知道朕冒充過他。
“你就是那個寫出《桃花庵歌》的林川?”
“是。”
“你為何在此地?這道觀未有人繼承,地契已經重歸官府了。”薑離塵倒沒懷疑不是本人,隻是想問清楚。
下頭的人是怎麼做事的,連這個也沒查到?
“林川本孤身一人,恰逢師父收留,近年在外遊學,回來時師父已然登仙,便忘了地契的事。”薑臨川坐起來,看向遠方,眉宇間浮現出淡淡的憂色。
薑離塵很能理解。
這種人,隻知道喝酒賞花,好像的確不知道地契的事。
即使有千般不滿,薑離塵也不得不承認,林川果真容色出眾,也難怪那些人畫不出他的畫像。
但離朕的皇妹還差一些。
將這兩人放在一起聯想,竟十分相配。薑離塵心中生出一種怪異又病態的焦躁感,以及難言的妒羨。
【薑離塵怨氣值加30】
【薑離塵怨氣值加50】
“你叫什麼名字?”薑臨川問。
【薑離塵怨氣值加60】
薑離塵沉默,這個問題好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