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棠如:“…………”
就這樣,他晚膳沒了。
甚至為了懲治他這個逆子,他爹給廚房掌勺的師傅放了半天假,還叫人把廚房鎖上了。
謝棠如幽幽地問自己的侍衛:“我其實是他仇人的兒子吧?”
“您彆這樣想。”侍衛憋出一句,“說不定您就是他仇人轉世。”
“…………”謝棠如覺得這侍衛可能是他爹的臥底。
但飯還是得吃。
廚房沒有飯,可彆的地方有啊。他爹養著一群道士,每天和人討論長生得道,總不可能餓著他的座上賓。
謝棠如拐腳穿過兩道垂花門,進了南麵的一間院子。這院子裡住著一個他爹養的道士,但具體姓甚名誰他是不清楚的。
於是一概以“道長”稱呼之,必不會出差錯。
道長年過半百,仙氣飄飄,胡子一把,可能比頭發還多。
道長一個人住。
道長正在吃飯。
謝棠如瞄了一眼,席麵上有八寶鴨、雞茸金絲筍並三四樣爽口清淡的小菜。
見他來,道長連忙起身相迎:“世子爺今日降臨可是有什麼事情吩咐?”
同時心裡犯起了嘀咕,魏國公這個兒子對他們這群道士素來都是不假辭色,今天突然造訪——非奸即盜啊!
謝棠如道:“近日偶遇一件事,實在令我困惑不解,所以特意此前來討教道長,希望道長為我解惑。”
聽了這話,道士一下子放下心來,摸了摸胡子說:“人生在世有惑實屬常事,世子不必過多憂慮。不知世子是否用過晚食了,不如坐下與貧道一同享用些膳食,順道與貧道說說世子的困惑之處?”
這正合了謝棠如的心意。
故作矜持地“嗯”了聲,施施然坐了,又“盛情難卻”地用了幾口飯食,謝棠如突然擱了筷子,說:“道長,如此佳肴豈能沒有美酒作伴。”
道士:“世子所言極是,可惜我這並無好酒。”
“道長這話說的就不對了。”謝棠如笑吟吟說,“難道我父親還能虧待道長一壇好酒不成?”
說著吩咐婢女:“道長命你去國公處取一壇梨花白來。”
道士:“…………”
隻是沒等他說什麼,婢女已經領命去了。
“梨花白”是南方傳過來的一種烈酒,因有梨花香、色澤淺淡而聞名,頗得達官貴人的喜愛。可惜此酒難釀,有價無市,魏國公好不容易才得了幾壇,舍不得多飲,隻偶爾淺酌一小杯。
簡單點說,就是謝棠如他爹的寶貝。
不多時,婢女便捧著一壇酒回來了,抿唇微笑:“國公爺不在府內,管事便做主將這一壇酒交與了奴婢,聽說是最後一壇了,虧得奴婢去的趕巧呢。”
謝棠如彎了彎唇,夾了一筷子筍絲。
他當然知道他爹不在府中。他要的就是老頭子不在府中。
梨花白沒了,這下老頭子回來得氣死了。
吃過酒菜,用過飯食,道士已經有了三分醉意,用僅剩的神誌對謝棠如道:“世子還未說您究竟有何煩憂,需要貧道解憂?”
“道長不提我竟要忘了此事。”謝棠如把玩著酒樽,“聽聞道長素來神機妙算,不知道長可否能算出我的困惑?”
一頓飯下來,謝棠如倒是弄清楚了這道士的身份。他姓張,自幼出家修行,原本也是個是個正經道士。可惜後來他師父死了,道觀落敗,張道士便出來成了混江湖的,摸爬打滾數年也小有名氣,在不少百姓中得了個“半仙”的稱呼,後來路過國公府,被他爹招攬。張道士原是要雲遊四方,最後被魏國公一心向道的誠心打動,就留了下來。
——是個騙子,看魏國公像個冤大頭,於是就心安理得留下來騙吃騙喝。
謝世子如是總結。
聽了謝棠如的話,張道士心想,我哪兒知道你這倒黴世子有什麼困惑?
但他是世子,這種話說不得。
張道士眼珠子轉了轉,錦衣玉食、金尊玉貴的人物,還是知慕少艾的年紀,煩惱麼,總歸就那幾樣。
他便試探著問:“世子心中可是有了人?”
道士的話引得他微微一愣,隨即撫掌笑起來:“不錯,我心中確實是有一人。”
“叫我寢食難安。”
他口吻意味深長。
張道士略略鬆了口氣,富貴公子,能有什麼煩惱,無非是情竇初開,少年男女那點事情罷了。但他心底又有點納罕,“寢食難安”這個詞不太像是在提及心上人。
不過酒勁上頭,容不得張道士細想,那點異樣就如蜻蜓點水被忽略過去了,他腦子昏昏沉沉,張口就來:“既然是叫世子寢食難安的人物,要麼就能斷則斷、不留後患,要麼就徹底得到這人。”
他說著“嘿嘿”一笑:“以世子的風姿氣度,想要什麼人不是手到擒來,何須如此憂慮?”
謝棠如微微沉吟,很是認可道士的話。
“道長說得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雞同鴨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