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儘心思釣到的獵物終於出現在自己麵前。
謝棠如腳步都輕快兩分。
一進廳堂,便看見左側的椅子上坐著個灰衣男子,正是宴仙樓內的故人。聽到腳步,灰衣男子轉過臉來,對謝棠如露出個淡淡的客氣的笑。
謝棠如才發現他有一雙極為鋒利的眼睛,使他介於尋常與俊朗之間的相貌多惹人矚目幾分——但謝棠如猜這並不是對方真實樣貌。儘管如此,可也比帝京裡頭赫赫有名的那些什麼走路三步一喘、要麼悲春傷秋、要麼抱怨朝廷不公的才子好看得多。
就是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自己居然沒有發現他有雙這麼銳利的眼睛。
像草原上的鷹隼,又明亮的像廣漠裡的流星。
真是奇怪。
為什麼第一次見沒注意到?
謝棠如暗想。
心思轉瞬即收,謝棠如臉上掛起高興的笑:“原來是兄台你啊!那天忘記請教兄台名字了,我這幾天一直差人打聽都沒有找到兄台的下落。現在兄台自己上門來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他語氣真誠地令人聽不出一點端倪。
就是用詞略有些說不出的奇怪。不像是歡迎個期待已久的客人,反而像見到什麼東西自投羅網的那種高興。
灰衣男子臉上神情微妙地頓了片刻,沒有從謝棠如那雙全然無辜的清澈眼睛裡看出什麼,才如常地開口:“世子。”
說著抱拳行了個禮。
謝棠如連忙去扶他。
“兄台是我大恩人,何必如此多禮。快請坐!”他說罷又揚聲吩咐婢女奉好茶上來,馬上就有俏生生的清脆應答。
不多時魏國公府上花容月貌的婢女們便笑嘻嘻捧著茶盅,蓮步輕移,如一團雲霧將這位“世子的貴客”圍攏在中間,腰間環佩叮叮當當,與少女笑聲交雜在一起,女孩子們頭上滿頭珠翠映得人目眩神迷。灰衣男子接過茶盅,似乎是不太適應這樣的場麵,掃過一眼便垂下眼睛不再多看。
早聽聞魏國公府這位世子是京城一等一的風流少年郎,他原先還不解其中真意,隻當是魏國公世子生的好看,引得閨閣女兒多情思而已。
沒想到隻一照麵,他便深刻認識到了魏國公世子果真名不虛傳。
謝棠如坐在主位上,似笑非笑看著這一幕,揮了揮手:“都下去吧,不要失禮驚擾了貴客。”
看來是不喜歡美人。
要投其所好也真是叫他頭疼。
婢女們笑吟吟告退,隻留下一屋子隱隱約約浮動的脂粉香氣。
灰衣男子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他雖然常年不在京中,但到底身居高位,也不是沒見過紅粉陣仗,本不至於這麼無所適從,隻是一看到魏國公世子那雙飽含戲謔、像是在看好戲的眼睛,他竟然沒來由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這位魏國公世子也不是個愛捉弄人的性子。
他這樣想著,聽謝棠如開口問:“當時在宴仙樓一彆,可惜實在匆忙,沒有來得及詢問兄台的名字。不知道今日我可有緣得知兄台姓名?”
謝棠如低聲輕笑,語調不急不緩,也沒有王孫公子的傲氣淩神,很容易得人的好感,叫人對他言無不儘。
也難怪魏國公世子能交遊甚廣。他麵上並不顯,隻答:“在下姓姚,單名一個尚。”
這介紹風格確實很武將,不如文官們那樣引經據典,恨不得在姓名上大作文章以證明自己出身來曆不凡。
謝棠如對自己的猜測又肯定了兩分。
他便笑吟吟地撫掌:“是個好名字。”
說完這句便沒下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