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懸順從地舉起雙手,笑得勉強:“行?行?行?,你不?喝茶。能先把?刀收一收不??”
或許該佩服他這個時候還能笑出來。
謝元:“不?行?。”
其語調之果斷、之無情、之冷酷令人歎為觀止。
宋懸在心底為自己默哀,同時好奇:“你分明吸了迷香為什?麼沒有事?”
因為行?動之前漸霜不?知從哪搞來一碗苦得死人的湯藥給他灌了下去。如果不?是世子在旁邊,他才不?會捏著鼻子喝下去。現在想起來,估計那碗湯藥就是為了對付宋懸這種情況。
不?過漸霜搞來的約莫是什?麼贗品,方?才謝元也是真的暈了一瞬間過去,隻是醒來很快,片刻就恢複了意識。
要是宋懸不?叨叨那麼多?,估計局麵和眼下截然相反。
漸霜靠不?住。
謝元如是重新評價,不?帶一點猶豫收回之前覺得對方?可靠的想法。
不?過這些想法他才不?會告訴麵前這家夥,甚至他懶得理宋懸,他認真思考如何處理手邊這麼個麻煩玩意。
抓起來帶回去吧,會引來商清堯的追殺,惹出比現在更大的麻煩。但?是放回去也是個麻煩。
宋懸確定?自己從這個刺客的眼睛裡看?到了濃濃的嫌棄,好像他這個堂堂二品朝廷重臣、繡衣司指揮使是個天?大的累贅。
宋大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憋屈。
宋懸:好氣哦。
偏偏他還不?能隨便說什?麼,小命還捏在人家手裡。
終於謝元抬眼,架在宋懸脖子上的刀動了動,“你叫他們讓開。”
宋懸想了想,他還沒有回去氣死宋氏那些玩意,絕對不?能今天?晚上就死在這裡,眼都不?眨一下地果斷吩咐:“你們先讓開。”
繡衣使們猶豫了下,緩緩有人朝兩?側散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讓出一條路來。
夜風中,他們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紅色披風比鮮血更加粘稠。
謝元從來都目標明確,謝棠如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謝棠如不?讓他做的事情他多?施舍一眼都極為難得。
也因此今晚宋懸得以保住一條小命。
——世子沒有叫他弄死宋懸。
如果宋懸知道自己今晚活下來的原因一定?會痛哭流涕抱著謝世子的腿感?謝他對自己的忽視。
可惜此刻他還不?清楚這一點,正絞儘腦汁思考如何在這個看?起來腦子很軸的家夥手底下保住小命。
“那個……”
他剛吐了一個音,就被謝元毫不?客氣地打斷。
“閉嘴。”
宋懸悻悻地閉上嘴巴。
謝元拎著他飛快奔馳過越京的街坊,月色下門戶緊閉,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兩?條拉長的影子。
宋懸被晃得暈頭?轉向,還沒等他顛倒的意識穩定?下來,謝元就毫不?手軟把?他丟了下去。
落到漸霜腳邊。
漸霜敏捷地往旁邊退一步:“你身後那些尾巴我已經叫人處理乾淨了。剩下這個家夥……怎麼處理?”
謝元:“打昏丟在這裡就行?。主子沒有說殺他。”
“也是。畢竟是商清堯的親信,殺了會給主子惹麻煩。”漸霜讚成他的看?法,輕輕點了點頭?,“那就打暈好了。”
這場景似曾相識,說話之人的聲音也似曾聽聞,宋懸撐著自己暈乎乎的腦袋想要坐起來,看?清楚自己麵前的人,可惜眼睛還沒有睜開,就感?到後頸一疼。宋懸一聲辱罵卡在喉嚨,未來得及出口,直挺挺地倒地。
漸霜輕輕蹙起眉頭?,口吻溫柔:“腦子不?會砸壞吧?”
“人沒死就行??”謝元不?太確定?地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口吻極度冷酷無情。
漸霜和他誌同道合,聽完之後一點頭?:“你說得也不?錯,那便這樣。……我還是給繡衣使傳個信,免得他們的指揮使被野狗叼走。”
謝元沒有異議,他長刀收進鞘中,瓔珞珠自手中拋出,穩穩落在漸霜懷中:“還你。”
府內有這種精巧女子飾品的也就漸霜一個,謝元沒有拿彆?人東西的習慣。甚至這串不?屬於他的瓔珞珠在他刀柄上掛了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內謝元看?到它就難受。
“哦,不?過是街上十文錢一串的東西,你丟了也無妨。”漸霜將瓔珞珠收進袖袋,態度並不?在乎。
——就如她所說,十文錢的東西實在沒有什?麼可值得在乎。
謝元瞥她一眼,沒有說話。
………
瓔珞珠不?值得被在乎,但?謝世子的玉佩可太值得被在意。
為了這個,謝棠如還在好脾氣地跟商清堯虛與委蛇。
“陛下似乎在生我的氣?”謝棠如揣摩人心頗有一套手段,也能看?出來商清堯不?太高?興。
唯獨搞不?懂商清堯在不?高?興什?麼。
他和商清堯又不?熟。
“並未。”出人意料的,商清堯否定?了謝棠如的猜測。
他倒也不?是那等小氣的人。
……陛下也沒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大方?。意識到謝棠如迫不?及待和自己劃清關係的時候,商清堯心頭?還是不?可避免有那麼點不?快。
隻是理智告訴他——他壓根沒有生氣的資格。
既然商清堯這麼說,謝世子當然選擇相信他真的沒有生氣,拉長語調“哦”了聲,估計漸霜那邊的行?動也結束得差不?多?了,他也懶得再廢心思拖住商清堯。
“陛下還有其他什?麼事情麼?時候不?早了,陛下還是早些回宮。”說著他意味深長地微微一笑,“陛下天?潢貴胄,在宮外?若是出了什?麼事情,臣就算萬死也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