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可能是有點熱,又在踢鞋子的口口,一瞬間聽到他爸爸的聲音被放大,傳遍宴會廳的每一個角落,頓時呆住了,連小腳腳都不晃了,開始四處張望找爸爸在哪裡。
他的位置就在台下正中央,一轉頭就可以看到他的爸爸,看到顧晏卿在台上優雅地發言,口口張開嘴笑得一臉開心,喬晚晴正意識到不好,來不及捂住口口的嘴,就聽到口口開心地叫了句:“爸爸~”
現場這會兒除了顧晏卿的發言,沒有彆的聲音,連音樂都停掉了,所以口口這聲爸爸即便聲音不是非常大,還是顯得很突兀,坐在前麵點席位的人,都聽到了,正在講話的顧晏卿也聽到了。
這聲爸爸在這麼正式嚴肅的老板講話中,實在顯得太突兀了,大家甚至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已經笑了。
顧晏卿被打斷了講話,他停下來,微笑了一下,說:“剛才叫爸爸的是犬子顧明琮,不好意思,犬子不懂事,讓大家見笑了。”
——本來口口是叫顧思喬的,連戶口都上好了,但這個名字實在太羞恥了,喬晚晴每次想起來,都覺得難以啟齒,讓顧晏卿想辦法給他改掉了,變成了和淵淵一個輩的明字輩,名字明琮。
喬晚晴沒想到口口會叫出來,禮貌地衝同桌的人笑了笑,小聲對口口說:“爸爸正在講話,等下才能叫爸爸知道嗎?”
口口似懂非懂,不過他好歹沒再叫爸爸了,還一動不動地看著台上,仿佛在認真地聽顧晏卿講話,仿佛在認真聽他講話。
喬晚晴鬆了口氣,所以帶個小孩子來這種場合什麼的,真是有各種預料不到的情況。
顧晏卿講話完後,宣布晚宴開始,便開席了。
席間重新熱鬨起來,他們公司各部門準備的表演節目也開場了。
喬晚晴還沒參加過年會,以為像這種即將上市的大公司,表演的節目說不定跟電視上那些節目一樣精彩好看,畢竟她學校以前什麼校慶、年度晚會甚至開學畢業典禮的表演,都是很正式很精彩的。
事實證明她高估這些人的節操了。
這些平時都是坐在電腦前工作的高級白領金領,在表演方麵基本沒什麼天賦,弄什麼正式的表演太為難他們了。
既然唱不好跳不好,乾脆個個都把節操一拋,上演的搞怪節目,小品居多,還基本都是男士反串,什麼宮廷劇相親劇,還有就是跳搞怪舞相聲一類的,反正跟高大上三個字不掛邊。
不過這樣搞怪的好處就是,大家一邊吃一邊看節目,挺樂嗬的,不會出現上麵的人在尬演,上麵的人在埋頭狂吃的局麵。
顧晏卿在周年慶一般都會帶著公司的幾個高層,去一桌桌地給員工們敬酒,表示他們為公司付出,辛苦了之類的。
有些員工膽子大點的,喝一杯還不會讓他們跑,反正就是各種理由灌他的酒,畢竟灌老板的機會隻有這一次,再錯過就要等一年了。
喬晚晴聽他們在一波波地灌顧晏卿喝酒,知道今天恐怕顧總不能豎著回去了,心想當老板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作為“老板娘”,確實不少人過來敬她酒,或者借著過來看口口,和她套近乎什麼的,無論是誰,喬晚晴反正都不認識,都笑臉以待,半個晚上下來,臉都要僵了。
還有人跟她搭訕了一會兒,要她微信的,喬晚晴想到自己朋友圈都是些農村的生活寫照,要是被傳出去,顧晏卿肯定不會介意,但總不好。
對對方屏蔽朋友圈又不禮貌,乾脆表示自己平時基本不用微信,一個都沒有加。
喬晚晴畢竟見識不多,裝裝樣子還好,來跟她攀談的人多了很容易應付不過來,她正想要借口帶正跟一個小姐姐在一邊不知道玩什麼,玩得很開心的口口去換紙尿褲時,注意到顧晏卿已經敬完酒回來了。
“你喝完了?”喬晚晴問他。
“還沒,歇歇,給我盛碗湯,晚晴。”顧晏卿說,應該喝了不少,看起來動作有點呆滯。
喬晚晴忙給他盛了一碗撇掉油的小腸苦筍湯,她剛剛喝過,放了好些黨參枸杞類蓮子的材料,味道很清新,而且剛上不久,還是滾燙的,正好適合現在的他。
“還有幾桌啊?”喬晚晴有點擔心他,他記得顧晏卿並沒有多會喝。
“才過半,”顧晏卿把頭湊過來,說,“給我揉揉右邊的太陽穴,有點突突地疼。”
大廳廣眾之下,喬晚晴伸出手給他按了按,頓時聽到他們桌和周圍桌發出一陣的驚呼聲,顧晏卿淡定地讓喬晚晴給他按摩完,才對桌上的人說:“喝得有點多,頭疼,讓大家見笑了。”
他們桌要麼是公司的高層,或者是重要的合作夥伴,總之都是商界大佬人物,聽到他說,忙擺手表示沒關係。
顧晏卿淡淡一笑,隨後湊到喬晚晴耳邊:“這種大庭廣眾下秀恩愛的滋味爽不爽。”
“......是你很爽吧。”
她剛剛真怕那些人起哄親一個,因為她已經聽到夾雜著這個聲音了,不過節奏沒被帶起來。
“你不爽?”顧晏卿挑眉。
“咳咳,一點點。”
他們在這邊咬耳朵,又有人舉著杯子過來敬酒,對方應該是一對夫妻,因為是手挽手過來的,女的那位舉著杯子,笑眯眯地對喬晚晴說:“喬小姐,彆來無恙啊。”
她穿著寬鬆的裙子,肚子微凸,孕態明顯,喬晚晴看著那位笑意盈盈的女子,怔忡片刻,才想起來是誰,臉色一變。
這個人叫夏雨初,和顧晏卿是朋友關係,當初原主有機會接近顧晏卿,就是攀交了夏雨初,然後小利用了一下對方。
她老公......喬晚晴多看了幾眼,也認出來了,當初她剛穿越過來,不願意去產檢,推遲了幾天,離開醫院時碰到了個男的幫她撿包,後來顧晏卿跟她說就是那個男的是他公司員工,知道點他們之間的事情,所以告訴他喬晚晴懷孕的事情,才有了後麵一係列的發展。
那個男的......現在看來正是夏雨初的老公,原主之前沒見過她老公,所以沒記憶,她老公大概看過她的照片什麼的,或者其實見過了隻是原主不記得了,所以不認得。
喬晚晴知道,恐怕她最怕的那筆賬,終於要來算了。
雖然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可畢竟是原主惹的禍,她借了人家的身體,就得承擔這破事。
在喬晚晴胡思亂想間,顧晏卿伸手抓住她的,他的手很燙,在這溫度開得較低的空調房,甚至有點灼人。
可這個牽手一下子讓喬晚晴錯亂的心鎮定下來了。
“夏小姐,好久不見。”喬晚晴衝她得體地一笑,說。
夏雨初輕輕哼笑了一聲,說:“沒想到你和顧總最終真能成眷侶,恭喜啊。”
說著,她朝喬晚晴舉杯,雖說是恭喜的話,可嘲諷的意味明顯,這是公司的周年慶,而且還和顧晏卿是好朋友,她還這樣做,大概是真的氣當初喬晚晴利用她。
喬晚晴能怎麼辦,她也很絕望啊。
可這個時候就算知道自己是錯的,也不能低頭,不然隻會讓夏雨初更囂張,喬晚晴伸手拿過杯子,發現她杯子裡不知何時已經被人倒了滿滿一杯紅色的液體,明顯是紅酒。
她隻能硬著頭皮端起來,衝夏雨初笑笑:“多謝夏小姐的祝福。”
她還想說我和顧晏卿有今天,還要多謝你的,不過這話太婊了,人家是孕婦,喬晚晴知道媽媽都不容易,而且確實是原主的錯,沒必要為了口頭之快去故意氣她。
她正要喝時,被一直沒說話的顧晏卿按住,他淡淡地看了夏雨初一眼,說:“雨初,你不是懷孕了,怎麼還喝酒?”
“我這是藍莓汁,不是紅酒。”夏雨初舉杯,衝喬晚晴抬了抬下巴,邀請意思明顯。
顧晏卿把她的酒杯端過來:“她跟你一樣,不能喝。”
這個所謂的跟你一樣,是跟她一樣單純不能喝酒,還是跟她一樣懷孕了,就不好說了。
不過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誰還敢讓她喝。
夏雨初臉色沉了沉。
喬晚晴以為對方會代替她喝,想著顧晏卿等下還要被酒澆灌一通,正想著怎麼辦時,顧晏卿把她的杯子放回去,隨後端起他自己裝著椰汁的杯子,塞到喬晚晴手上:“熟人之間,意思一下就行。”
“......”果然顧晏卿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正在這氛圍微妙而尷尬的時候,原本被顧晏卿公司的員工帶去玩的口口跑過來,剛剛上了果盤,那果盤很大,裡麵好幾種水果,其中有一種是紅色的火龍果。
也不知道是誰給了口口紅色火龍果,喬晚晴看他臉上、嘴邊,甚至脫了西裝外套,隻剩小馬甲和白色襯衣的襯衣領口上,到處都是紅色痕跡。
喬晚晴看他從一個高貴可愛的小王子,徹底變成了臟兮兮的小花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口口跑過來,還衝喬晚晴舉著同樣已經紅色的小手手,撒嬌說:“媽媽,臟,口口、口口臟~”
“......”
你還知道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