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1 / 2)

你可以養我嗎 川瀾 18653 字 3個月前

喻瑤很想捂一下鼻子, 看看有沒有丟臉的流血,但她兩隻手都貼在諾諾緊繃的腰腹上,稍微一動, 那種讓人頭皮酥麻,恨不得原地跺腳的美好觸感就成倍上漲。

醫院檢查的時候, 雖然諾諾也脫了衣服,但她管住自己沒瞎看。

第一次幫他洗澡,他也特彆乖,聽話的藏在水裡, 隻露了胸口以上。

這下可好, 光的,濕的,她不僅看得徹徹底底,還摸了個爽。

一個小時前剛說什麼把他當成小孩子……

說得簡單,至少現在她手裡這幅活色生香的身體, 就隻能讓她感受到純屬於成年人的荷爾蒙和壓迫力……

以及,極其愉快的感官體驗。

他平常看著那麼清瘦,可憐巴巴的,她真沒想到衣服底下是這種火辣畫麵。

喻瑤閉上眼睛緩著情緒,儘可能讓自己彆太失態,滿腦子循環播放清心咒,清得差不多了,也隨之意識到更多問題。

諾諾在用冷水給她洗衣服……

戲服都那麼臟那麼厚重, 他連吃飯說話都剛剛學會沒多久, 一個人躲起來做這麼吃力的事?!

喻瑤清醒了不少, 迅速往後仰了一點, 手也跟著抬起來, 跟他皮膚分開的瞬間,她絕對不承認自己有那麼些戀戀不舍。

她在浴室裡環視一圈,諾諾的心思,乾了什麼,她全懂了,再聯想到那句“瑤瑤要我”,她心底酸軟不已。

諾諾果然是聽見喬冉跟她說的那些話了……

但到此刻,她也還沒縷清自己真正的心情。

她當然是喜歡諾諾的,不願摻雜任何曖昧綺念,純粹的心疼他愛護他,想照顧他,希望他能做個正常人,她為他提供一個簡單的避風港,讓他吃飽穿暖,就當是無聊生命裡一段插曲,也給她多一點鮮活的顏色。

然而她跟諾諾終究不可能長久維係這樣的關係。

短暫的東西,越是溫暖美好,越讓她害怕,本能地想心如止水,隻提供物質生活,不敢投入過多的情感,唯恐某一天會牽絆太深,她割舍不下。

可諾諾渴望的顯然不是那些,他像隻終於有了家的小流浪狗一樣,要跟主人親密,想擁有主人的偏愛。

而諾諾又是個完全不自知的天然撩,她就算再有定力,也三番五次在他的親昵裡脫離軌道。

她努力保持著距離,不敢離他太近,尤其今天看到喬冉的狀況,她也不得不重新正視當初陳路的警告。

諾諾是不穩定的,他有攻擊性,雖然沒親眼所見,但以喬冉的慘,她也能想象出幾分。

多多少少,還是會有點擔心……和怕的。

諾諾心跳聲很急,胸腔撲通撲通在喻瑤眼前震動,她知道,他還在等她一句答複。

喻瑤垂眸,把他從浴室裡拽出來,踮著腳給他擦擦頭發和上身,找出乾淨衣服幫他披好,才簡略說了一句:“我沒說要送你走,也不打算找彆人,亂想什麼。”

諾諾隻感覺到很少的開心,抿了抿唇角。

他失落地垂下腦袋,略長的額發掃過眼睛,蓋住了裡麵的灰暗。

“對不起……”

諾諾很小聲地喃喃。

對不起他變壞了,很貪心,竟然想要瑤瑤哄,想聽她說更肯定的話。

喻瑤注意到他手上新弄出來的那些傷口,不禁歎氣,回隔壁自己房間去取藥。

等她回來的時候,諾諾已經抱著一大堆洗好的戲服送去酒店烘乾房了,他頭發乾了不少,又不聽話地翹起來,這次變成三撮軟乎乎的小禾苗,在他頭頂上隨風飄,搖搖晃晃的,勾著人想摸。

他眼睛總算亮了一點,獻寶似的跟她說:“瑤瑤,很快就好,乾淨了,你可以穿。”

喻瑤本打算給他抹了藥就回片場,看他這樣,怎麼也下不去狠心再把他一個人留下來,於是問:“晚上想去看我拍戲嗎?”

諾諾怔了一下,慌忙點頭,怕喻瑤反悔,他又點得更用力。

喻瑤拉他坐下,邊給他消毒塗藥,邊打預防針:“你可想好啊,恐怖片,很可怕的,到時候我會扮女鬼,你嚇哭了隻能自己回來,我顧不上你。”

諾諾不太理解,無暇的臉上露出一丟丟迷茫:“恐怖……片。”

喻瑤想了想,看時間還夠,乾脆給他來場實戰演習,免得到時候出亂子。

彆看酒店破,電視倒是有投屏功能,喻瑤在手機上點開一個經典鬼片,快進到比較嚇人的部分,投放到電視上給諾諾看。

窗簾拉著,外麵太陽西沉,光源隻有電視屏幕,氣氛足夠到位。

喻瑤在床尾正襟危坐,諾諾坐在地上靠著她。

她其實膽子也沒那麼大,有點不忍直視,被音效弄得一驚一乍的,乾脆低頭去看諾諾。

狗狗眼一開始還是正常規格,幾分鐘之後逐漸睜大,茶色瞳仁裡倒影著各種鬼影。

“啊……”

諾諾吸了口氣,因為有點用力,尾音奶唧唧的。

“啊啊啊——”

喻瑤也跟著他緊張,上頭了這是?

她瞄了一眼電視,他奶奶的,正好是女鬼露出陰森詭異的臉,衝擊力十顆星。

諾諾身體僵硬,腦袋一歪,一把抱住喻瑤的腿,把臉埋在她膝蓋上,轉過頭望著她,水濛濛的眼裡都是哀求。

“瑤瑤……不看。”

喻瑤趕忙關了:“恐怖吧。”

諾諾搖頭,賴在她腿上,依戀地拱了拱,臉頰邊有一絲淺紅:“太醜了,辣,辣眼睛。”

……小狗勾還挺挑?!對個女鬼要求什麼長相!

這要是醜,那晚上她也好不到哪去。

行吧,要是諾諾到時候也覺得她醜,沒準兒是件好事,以後應該就不會這麼黏她了。

恐怖片的開機儀式比較特殊,要等日落後設壇拜神祭鬼,以免拍攝過程裡出什麼意外,儀式是七點半開始,之後就將拉開第一場戲的拍攝。

第一場戲是喻瑤的獨幕,沒有對手演員,全程她一個人完成,但儀式結束後,劇組全體都聚集在片場,沒一個想走的,都要看看喻瑤到底傲嬌在哪。

《陰婚》劇組裡都是些沒話語權的小蝦米,這場戲是定生死的,一旦喻瑤的想法真成了,很多演員的人設和戲份必然都會跟著變化。

演女三的趙斯琪就是這次劇本裡新加的人物,四角戀之一,她簽了個小破公司,幾年才拿到這個角色,本來沾沾自喜地覺得戲份挺多的。

如今情況突變,她心都沉到穀底,開機儀式的時候就心不在焉,小聲罵臟話,暗地裡瞪了喻瑤好幾次。

“她不是都被封殺了嗎,怎麼就不能安分守己的,”趙斯琪板著臉,低聲跟身旁演炮灰的女演員說,“也不看看網上都怎麼罵她的,還好意思到這兒指手畫腳,真會裝逼。”

女炮灰扯了扯她:“彆說了,讓人聽見不好。”

“聽見就聽見唄,”趙斯琪冷笑,“她應該最習慣挨罵了。”

女炮灰猶豫著說:“其實我覺得也沒壞處,讓她試試唄,萬一真能把電影拍好,咱們不是獲益更多嗎,而且我聽她說了,新加的人物也不會刪掉,隻會改得更出彩,不吃虧的。”

趙斯琪更不平衡,語氣也難聽了:“你一個演炮灰的你當然無所謂,我能一樣嗎,我可是女三,喻瑤就是想突出自己,把女演員都弄走她就放心了!替我們改好?鬼才信,她實在夠惡心的,難怪風評這麼差。”

女炮灰不敢吭聲了,前方片場的場景已經搭好,在調試燈光,演員和工作人員圍了一堆,都在看喻瑤。

趙斯琪煩悶擰眉,恨恨地用鞋尖碾著地麵:“我就不信了,一個人演技能有多好,還不都是靠通稿吹的,不可能讓這麼多人都服氣。”

她也抱著手臂擠上前,從縫隙裡厭惡地看了一眼喻瑤,隨即尋找到離拍攝中心最近的一道身影,定住,臉紅了紅。

年輕男人戴著黑口罩,更襯得膚色極白,他簡簡單單站在那,即便在一眾盤靚條順的演員裡也奪目到讓人心驚的地步,然而他目光始終黏在喻瑤身上。

趙斯琪暗罵了一聲,等以後她做了影後,也找個這麼帥的放身邊寵著。

導演宣布正式開機。

第一場戲是原著裡的一段經典描寫,昏暗老宅的廳堂裡掛滿紅綢,隻亮著一盞綠幽幽的燭光,當中放著一口破舊棺槨,棺蓋被推開了一條縫隙,隱約能看見大紅嫁衣的女屍躺在裡麵,鏡頭這時候要環繞房間,接著猛然閃回,縫隙裡出現一隻四周腐爛,全是眼白的眼睛。

也就是女主角,結成陰婚的死亡一方。

就這一幕,編劇覺得實現不了,雖然鏡頭短,但對演員的戲要求過於高了,他乾脆改成西式喪屍,讓喻瑤斷手斷腳地爬出來比較刺激,再撒點血漿。

喻瑤則堅持原著。

她穿好嫁衣,上完了妝,準備躺進棺槨裡,但很奇怪的,明明隔著蓋頭,身邊那麼多人圍觀,她也清晰感覺到了一道視線。

濃稠熱烈又緊張,恨不能當場融化掉。

怕了?

喻瑤畫好的恐怖鬼手不由得伸出去,朝諾諾的方向撫動了一下。

摸摸毛,乖啊沒事。

這一幕其實挺驚悚的,諾諾卻腳步一錯,差點朝她撲過去。

那個黑乎乎的大箱子不是好東西,他剛才聽人說了,那叫棺材,躺進去就代表死。

死,就會永遠分開。

諾諾口罩下的唇咬緊,用了全力忍住衝動,他聽瑤瑤的話,不能搗亂,不能搞破壞。

喻瑤先拍的是編劇版,現場寂靜,大片燈光熄滅,隻剩燭火閃爍,一大圈圍觀群眾像不請自來的鬼魂,喻瑤躺在棺槨裡,聽到導演喊了一聲卡,然後按照劇本,用扭曲的身體姿態推開棺蓋。

即便是她並不認同的版本,她也絕對不會劃水,鏡頭前的任何一刻,她都全力以赴。

導演盯著監視器,其他人則直視現場,麵對著喪屍一樣的女鬼,齊齊露出驚慌。

太逼真了……

逼真到不像是表演。

鏡頭不算長,喻瑤先後拍了三遍,導演實在無可挑剔,不得不往下推進,糾結道:“喻瑤,你那個版本就拍一次啊,效果不行就停。”

喻瑤邁出棺材,飄到導演身邊,微微一笑:“那我得先教你怎麼運鏡。”

她一靠近,包圍圈嘩啦散開,都離她老遠,導演也臉色煞白,不敢細看她。

喻瑤不禁摸摸臉,這麼恐怖嗎,讓她難以抑製滿心的衝動,想等會兒拍完去嚇唬諾諾,看狗勾會不會跳起來。

根據名導們的經驗,喻瑤指導了這位瑟瑟發抖的小導演,重新躺進棺材,現場重歸死寂,比剛才更陰詭的氣氛籠罩下來,伴隨著棺蓋咯吱咯吱的異響聲。

導演學著喻瑤教的去做,最後將鏡頭推回到棺材的那條縫隙裡,他沒太當回事,但下一秒,他猛地向後仰,“砰”一聲重重靠到椅背,心臟要跳炸。

周圍所有盯著監視器的人都倒吸冷氣,呼啦退開的聲音此起彼伏,有女生嚇哭,咬著手不敢出聲。

不是片場,不是拍戲。

看過去的那一瞬間,就是身臨其境的鬨鬼現場,每個人都是陰婚的當事人。

劇組裡也有原著書粉,嚇哭後忍不住激動地繼續抹淚,這個畫麵的還原和驚悚程度,就是作者看了也會拍桌子叫出喻瑤是神。

趙斯琪在角落裡,臉白得像紙,心裡一片絕望,完了,喻瑤要成了。

一旦全劇組都對她沒異議,決定改劇本改人物,那她好不容易等到的機會就徹底被毀掉了,喻瑤那麼反感新增人物,一定會想方設法把她的戲全刪光。

如果導演反對就好了……

但在這一版的衝擊力下,之前的喪屍立刻變得索然無味,詭異的中式恐怖,真遇到了能呈現它的演員,出神作不是不可能的。

導演不禁站起來,帶頭給喻瑤鼓了掌,他雖然是個沒本事的小角色,但說話算話,也被喻瑤點燃了渺茫的期望。

試一試,說不定……真會有什麼不一樣呢。

導演的行為等於認可了喻瑤,決定連夜推翻原設,重新梳理情節人物。

趙斯琪咬著牙,來不及了,今晚要是不想辦法阻止,一旦劇本開始改動,就更不可能拉得回來。

喻瑤又重拍兩遍,導演的小心臟突突直跳,效果完全滿意,揮手讓喻瑤先休息。

片場頓時一亂,喻瑤邁出棺槨,特意把大紅蓋頭蒙好,鬼氣森森地走到諾諾跟前,準備出其不意露出臉來嚇嚇他,他不喜歡,也許就會對她的情感淡化了。

她透過蓋頭下沿,看到諾諾手裡握著水杯,指關節繃得極用力,顏色都不對了。

喻瑤以為他害怕,忽然不忍心了,剛想開口說話,那個杯子就被塞過來。

熱的,還有他體溫。

喻瑤心一軟,但緊接著她的紅蓋頭就動了動,諾諾握住了布料的邊緣,緩緩向上掀起。

外麵明亮的光線一寸寸透入視野,喻瑤一時間竟忘記呼吸,她愣愣地任由諾諾動作著,心底莫名生出緊張。

諾諾指骨漂亮,按在豔紅上格外晃眼,混亂嘈雜的片場裡,周圍到處是走動的人流,他親手掀了她的蓋頭。

喻瑤在這一瞬幾乎忘記了自己在哪,也不記得臉上是什麼樣的妝容,她不自覺仰起頭,對上諾諾燦亮的眼睛,他並沒有絲毫恐懼。

等等,她不嚇人嗎?

喻瑤手指緊了緊,轉頭望向不遠處的一片反光玻璃,險些沒被自己給嚇死。

艸,這麼恐怖!

然而諾諾卻專注望著她,小心地伸出手,用指尖撥了撥她掛滿灰塵和蛛絲的耳環,輕聲說:“瑤瑤好乖。”

喻瑤一怔。

他覺得不夠,又誇:“最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