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瑤抓著手機,無心車窗外飛逝的街景,快到目的地時,她才恍然發現,她居然想他想到了這個地步,簡直是熱戀期的小女生。
熱戀著他,也被他熱戀著。
喻瑤輕車熟路解鎖指紋,跑過通往前廳的通道,一路上心如擂鼓,但泳池邊和客廳裡並沒有容野的影子。
她再次確認了一遍手機上的位置沒錯,才放輕聲音走進去,環視了一圈安靜到像是沒有人的偌大房子,在一片壓抑的寧謐裡,隱約聽到了沉悶的雕刻聲。
喻瑤視線轉向那個裝滿了她木雕的房間。
她下意識摁亮屏幕,給容野發了一條微信:“在做什麼?”
提示音果然在那扇門後響起,片刻就回過來:“自己煎了牛排,在吃,我讓元洛買了電影票,稍等就去重刷。”
喻瑤擰著眉,站在門外,看了眼毫無熱氣的廚房餐廳。
騙子。
她鼻子發酸,評價他:“很充實。”
小野狗:“是很充實,我聽瑤瑤的,每天很多事做,不孤單,對自己很好。”
小野狗:“狗勾這樣能得到主人的愛嗎jg。”
小野狗:“搖尾巴gif。”
喻瑤不回了,等了一會兒,聽到房間裡麵有人輕輕放下手機,重新拾起了刻刀,又重新發出清冷孤伶的聲響。
她怎麼忘了,他最會裝作沒事,擅長忍耐和粉飾太平,每一張熱鬨的照片背後,都是他緘默不言的執拗。
喻瑤很想哭,像懸空的雙腳終於踏到了獨屬於她的實地上。
幾天裡,她心上小小的空洞在這一刻全被他填滿。
她確實是病著的,她愛這樣的容野。
如果這種愛是病態極端,她不想改了,甘願陪著他一起沉淪,其實對於她和容野來說,互相的縱容和溺愛,才是真正能夠治愈彼此的藥。
房間裡,容野眉心蹙著,視線落在木雕的臉上,他指間的刀很薄很細,勾勒著女孩子飽滿的唇和小巧下巴。
再忍忍,再偽裝一下,彆嚇到她。
公事已經全部落定,他還有幾個小時就能上飛機了,就算違反了,就算不聽她的,他也不能再等下去。
他極力去做了,但仍然做不到那些要求,他隻想見她。
容野的刀向下,劃出她纖細的頸項線條,唇斂著,泛出淺淺微白,他席地坐在房間的正中間,麵前緊閉的房門卻突然被人擰動。
他頓住,霍然抬頭。
門順利打開,縫隙逐漸拉大,外麵的光湧進來,一瞬間讓容野看不清。
幾秒後,他手中半成品的木雕歪倒,門口的人輕聲走進來,晃著手機質問他:“牛排?電影?很充實?容野,你的充實,就是一個人困在房間裡雕木頭嗎?”
容野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喉結生澀地滾動,許久之後,他的手指從冷到燙,扔下刀,沙啞笑了:“怎麼辦,被老婆抓包,還能有名分嗎?”
喻瑤壓著飛漲的心跳,不經意抵上門板,“啪”的閉合。
房間並不小,哪怕裝滿了她的木雕,也還剩下很大空餘,但喻瑤說不清為什麼,門關上的一刻,竟然覺得狹窄到呼吸都吃力。
她鎮靜問:“你沒做到我的要求,我不想給了怎麼辦。”
容野認真回答:“求你。”
喻瑤隔著幾步遠的距離看他,男人坐在素色地毯上,手邊巨大的工作盤上是一個隻雕了一半的她,但也看得出來,木雕瑤僅僅穿著睡裙而已。
小色狗……
他眸中的光溺著她步步深陷。
她努力表現得自然:“怎麼求?試試。”
容野說:“給老婆雕最精細的像,好不好?但你要幫我,我一個人做不到。”
他緩緩起身,赤著腳無聲踩過柔軟地毯,站到她麵前,低下頭凝視她,嗓子沉暗:“太久沒有好好抱過了,我怕雕得不準,能不能……讓我加深記憶。”
喻瑤不禁屏息,男人的手輕輕落在她眉間,真的像一個嚴謹冷肅的木雕師,在用手指熟知他的模特,他滑到她鼻梁唇角,撫著耳垂和頸項,落至鎖骨,以及更不能言說的以下。
如同虔誠信徒,描摹她的全身。
喻瑤不由自主閉眼,攥住容野的手,睫毛顫著。
容野極力克製,依然無法收斂自己的動作,把她抱到懷裡,俯身吮住她白皙頸邊,吐息微微戰栗:“瑤瑤,對不起,我沒做到你要求的,每天都過得很不好。”
喻瑤環住他清瘦的背,骨節清晰。
他咬著牙:“可能我永遠也學不會怎麼愛我自己,瑤瑤,我把全部都給你,所以這一輩子能不能辛苦你,抽空來愛我?”
喻瑤仰著頭摟緊他:“隻是抽空就夠了嗎?”
容野沉默,很快他在她頸窩裡埋得更深,汲取她身上的甜暖,扯開偽裝,掏出心給她:“……其實不夠。”
喻瑤了然地小聲笑:“那之前信裡說的,隻要一點點愛就滿足了,原來也不是真的?”
容野一窒,隨即意識到她話裡的意思:“瑤瑤,你看信了,你沒燒掉……”
他笑得澀然:“你都知道的,容野的這種話不能信,全是騙你同情的謊話,一點點怎麼可能,我想要所有,比所有更多。”
他抱著她問:“這樣的人,你願意要嗎?”
喻瑤被木料的淡香席卷著包圍,一時分不清是那些雕成她模樣的木頭,還是他身上經久不散的清寒氣息,她哽出一聲很輕的嗚咽,反問他:“你說呢?”
不等他反應,她手指伸進他短發間抓住,把聲音壓得更低更軟,揉著甜,放緩語速告訴他:“如果你還是不能肯定,我再跟你講一個秘密……那天在車裡,我沒有被勉強,相反,是我主動讓你如願的。”
“我的阿野,”她抬著臉,仔細看他,“我不舍得他難受。”
有什麼勉力支撐他的弦轟然被扯斷,瘋湧上不能置信的安定感和彌天渴望。
容野腳步淩亂,推著喻瑤靠到門上,用身體遮出一個不見天日的小小囚牢,把她困在中間,狂熱衝撞著胸口,語氣卻極儘誘哄。
“我不相信,”他說,“除非瑤瑤上來,重複那天的動作,給我證明。”
喻瑤臉頰嗡的漫上血色,連著脖頸到鎖骨一片紅。
他克製了太長時間,那些深重沉甸的情感,糾纏成了帶刺的藤,裹著她越收越緊,她止不住輕微疼痛,更多是滿漲到四溢的甜。
喻瑤眼前昏黑,偶爾能看得清他的臉,偶爾又是他潮濕的指尖和嘴唇。
地上的毯子足夠軟和厚,她脊背摩擦,覺得無比麻癢,卻不及骨子裡那些瘋狂的萬分之一。
到後來她承載不住這個人的失控,咬著他肩膀發狠時,他染紅的一雙眼裡儘是野烈,流著汗暗啞說:“瑤瑤,我不止是阿野,還是諾諾,至少要雙份才夠,你舍得拒絕麼?”
“乖,”他吻著她滾燙的唇,撫慰又蠱惑,“你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