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和顧青確認他即將回到自己身體後, 宋景幾乎要喜極而泣了。
他終於盼到這一天了!
顧青也沒再刺激宋景,隻是給他說了個具體的日子,就讓宋景該乾什麼乾什麼去了。
這個具體日子, 也不是什麼良辰吉日, 就是在第二天而已。
宋景更是欣喜若狂,他恨不能第二天早點來到。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宋景就亟不可待地去催促顧青。
顧青:“你急什麼, 保持平常心便是。”
宋景不由得地嘀咕:“敢情不是你的身體, 你不著急拿回來。”
顧青:“嗯?”
宋景:“……沒什麼。平常心是吧?平常心——”他根本平常不起來。
好在顧青有幫了幫他,讓兩個鬼家教過來給宋景繼續上課。
宋景:“…………”
顧青滿意了:“我去準備一下。”
宋景愣是從這句話中, 聽到了濃重的儀式感。他對顧青那點小抱怨,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間,宋景還心浮氣躁地完成了家庭教師給布置的作業,這才被顧青叫去了密室。然而密室一切尋常, 並沒有多出什麼,像是宋景想象中的法陣什麼的,連根蠟燭都沒有擺。
宋景心道:‘這也太那啥了吧。’
顧青頭也不抬:“對你,根本用不著那有的沒的。”
宋景:“……”
宋景決定不和顧青一般見識,哇哢哢,他終於要換回去了!
很快,交換就開始了。
說起來當初被迫靈魂出竅時, 宋景根本來不及反應,那也沒什麼特彆的感受。這一次他仍舊沒什麼具體的感覺,好像就那麼一下子, 他就從原本顧寅臣的身體裡出來,接著就回到了他自己的身體中。
宋景稍微適應了那麼一小會兒,也就是把自己的身體從頭到尾都摸了個遍,還伸伸胳膊踢踢腿,接著就找了麵鏡子,來來回回地照了好久,恨不能對著鏡子中的自己,親上那麼一口。這還是自己的身體用著舒服,看著順眼啊。
忽然間宋景想到了什麼,就對著鏡子摸索自己的臉。
這不是之前顧青對他展示過雙皮臉嗎,宋景怕顧青沒把那件“衣服防塵罩”給取下來,於是就對著自己的臉拉拉扯扯。
“衣服防塵罩”是沒發現,但宋景揪得自己臉疼。
宋景:“…………”
好在還是確信了這是原汁原味的,宋景不由地咧開嘴傻笑起來。
接著就掛著這樣不忍直視的傻笑,宋景轉過頭去找顧青:“顧景啊,真是謝謝你——”
最後那個“你”,就說出了個音節,就因為眼前的場景,而直接咽了回去。
宋景:“你你你——”
宋景說話十分不利索:“你你你們——”
顧青看著他,還惡意賣萌道:“你你你怎麼了?”
宋景再定睛看看,仍舊是:“!!”
還仍舊是隻能瞠目結舌地重複道:“他他他!”
顧青斥道:“把舌頭捋順了說話。”
宋景把心噎在嗓子眼,指著坐在顧青對麵的一個人,問道:“那是顧寅臣嗎?”
顧青慢吞吞道:“表裡如一的顧寅臣。”
宋景:“!!!”
宋景:“你們,你們——”
“正如你所見,在你對著鏡子搔首弄姿時,我們倆坐下來,一起品茗。”顧青理所當然地說著,還看向了坐在他對麵的顧寅臣,“讓我說的話,顧先生著實泡得一手好茶。”
他們中間的茶桌上,擺著一應器具,兩人前麵也各擺一個茶杯。但見茶杯中湯色嫩綠明亮,茶葉色澤碧綠誘人,再聞茶香清爽醇明,可見用得亦是好茶葉。
顧寅臣聞言自謙道:“前輩謬讚了。”
宋景:“……?!”
宋景稍微找回了理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
顧青不疾不徐道:“既然你都重新回到了你自己的身體中,那總不能讓顧先生的身體閒著吧,所以我就把將他從龍泉劍中解放了出來。怎麼了嗎?”
怎麼了嗎?竟然還問怎麼了嗎?宋景指著顧寅臣怒吼道:“他是個壞人啊他。”實際上宋景根本沒有“怒吼”,他的氣勢嚴重不足,讓他這句話聽起來,更像是幽怨之言。
“他有觸犯了哪一條法律法規嗎?”顧青假模假樣道,還假裝沉吟了一番,接著說道:“可沒有針對換魂的法規吧。”
宋景:“…………”
宋景委屈地要命:“可他想置我於死地。”
“所以呢?”顧青雙手一攤:“我並非是法官,也非是劊子手,不能私自審判他。”
宋景:“可是——”
顧寅臣這時出聲道:“小宋先生稍安勿躁,我顧某人已是被前輩點醒,不會再對你做什麼越界之事。再者我之前既是將你認到我名下,雖說你我並無血緣關係,不過我並不是朝令夕改,你往後仍是我顧寅臣的親子,享受顧家的榮光。”
顧青聞言喟歎道:“這可真是皆大歡喜。”
顧寅臣亦頷首道:“正是。”
宋景:“…………”
宋景終於爆發了:“是你妹啊是!”
顧寅臣麵色未變:“我不曾有姊妹。”
顧青則一本正經地對顧寅臣道:“那是句網絡流行語,和‘是你媽啊是’差不多意思。”
顧寅臣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宋景:“…………”
宋景剛積攢起的怒氣,就跟被針紮破的氣球般,迅速地癟了下來。
再讓宋景他積起怒氣,他看著其樂融融的顧青和顧寅臣。不說正版的顧寅臣,就那麼沉穩地坐著,帶給他的壓力有多大,便是看起來嬉笑怒罵的顧青,他似笑非笑著,卻讓宋景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那樣的目光,給剝得什麼都不剩,恍若當街裸-奔般,讓宋景自己無處安放。
這一切的一切,讓宋景就跟墜在冰窖中,身冷,心也寒。
這時顧青啜了一口茶,道:“全仁芳和我說了,你這次的作業寫得一塌糊塗,還愣著做什麼,回去重做。”全仁芳是顧青給宋景請來的兩個鬼家教之一,他還活著的時候,在經濟學界是小有名氣的。要是他還活著,想請他做家教,可能性不大,而且價格自然不是一般的高,現在倒好,隻需要不多的香火祭品,外加偶爾甘露做束脩就可以了。
宋景下意識應了句:“是。”
等宋景回過神來,他:“…………”
最終,宋景沐浴在顧青“你怎麼還在這杵著”的目光下,灰溜溜地回到了樓上。在全仁芳這個家教不滿的目光下,更加灰溜溜地坐回到了電腦前,要去重寫他的家庭作業。
管家聽到聲音過來:“少爺,您這是——”
宋景這才恍然意識到他來到了顧寅臣的房間,“………我和父親說過了。”
管家便沒再問。
宋景這一刻,再是欲哭無淚不過了。
再說還在密室中的顧青,他把顧寅臣從劍中解放出來,再塞回到顧寅臣原本的身體中,那不過是暫時的。
顧寅臣的新身體,還得幾天才算是徹底鍛造好。
對此,顧寅臣表示他很願意等——隻要顧青沒有食言,那麼什麼都好說。
顧青自然不會食言。
顧寅臣之前說過他所追求的,不過是古往今來許多人類都在追求的,那就是脫離死亡。當時顧青對此隻說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並沒有對此再深入說什麼,但顧青更傾向於遵循生死規則,那麼多年來,人類不正是因為壽命和力量的缺陷,以及克服這種缺陷做所的鬥爭和努力,才使得他們成為最獨特又有趣的物種嗎。
當人類脫離於此後,等待他們的,可並不一定會是所謂的天堂。
因此顧青很樂意滿足顧寅臣永生的願望,他也想看看,顧寅臣以後會怎麼樣。
顧寅臣喝了一口茶,將茶杯放下後道:“您滿意我對宋景的安排就好。”
顧青無所謂道:“他對你來說又無足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