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過去了,國主他越發雍容了,也漸漸喜怒不形於色。
也就是之前關於魏牧和魏擴的謠言傳來,國主他大發了一次雷霆,對於背後始作俑者的痛恨,也是實打實的。所以朝臣們也不意外,大王他會親自召見進獻賀靈羽頭顱的他國草莽。
再看草民樊沛,他大約有二十七八歲,濃眉大眼,雙手捧著一個木匣子。他倒是沒有像荊軻那樣,還帶來了地圖,將匕-首藏於地圖儘頭,但他說他有帶來賀靈羽離間魏牧副將的證據,然後在將那寫在布上的證據展開時,忽然間就抽出了淬了毒的匕-首。
樊沛則手持著那柄匕-首,眼睛緊盯著坐於禦案後的國主,仿佛眼睛也淬了毒般,勢必要化作毒蛇,取了國主的性命。而國主他靜坐在禦案後,竟是動也不動,好像是被忽然間的變故,給嚇地動彈不能。
樊沛冷笑一聲。
一切發展地太快,大家一時間也都沒反應過來。
“受死吧!”
“大王!”
這一刻必然是千鈞一發的,是攸關重重的。
樊沛手中的匕-首尖,已經要觸碰到了國主的衣服,但變故又生,那淬了毒帶著青光的匕-首,竟是驟然間變了模樣,從匕-首變成了一條毒蛇。那是一條貨真價實的毒蛇,毒蛇還嘶嘶地吐著芯子,轉頭就是一口咬在了樊沛的手腕上。
樊沛:“!!!”
時間接著就好似恢複了原有的流速,大家的一舉一動也不再像是慢動作,但還是同樣懵逼著。
這時候國主喝道:“內衛何在?”
內衛在殿外應聲,這有無意識分散了眾人的注意力。
當眾人再接著去看時,哪還有什麼毒蛇,從樊沛手上掉落在地的,還會那把匕-首。
匕-首掉落在青石地板上,還發出了清脆的金屬聲,那絕對不是什麼毒蛇,會有的觸碰聲。可再看原本來勢洶洶的樊沛,他卻保持著猙獰可恐的表情,跟著軟軟地倒在了地上,衣服遮住了手腕,大家也看不清他手腕上到底有沒有毒蛇咬過留下的痕跡。但如果剛才那一刹那,匕-首沒有像他們看見的那般變成毒蛇,那又該如何解釋樊沛忽然間的猝死?
隻是如果匕-首,當真像他們看到的那樣變成了毒蛇,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候內侍王朝卿高聲叫了一聲:“大王!”
他們大王則麵色沉著地站在禦案後,“孤得幸不蒙難於此,待他日必是要掃除**,天下一統!”
眾人來不及多思量前半句,就被後半句感染了,一時間剛才的茫然無措,驚疑不定等情緒被掃除一空,雄心壯誌隨之湧上了心頭。
顧國主掃視了一圈,心下頗為滿意。
樊沛刺虞王一事,很快就傳將開來。
費王大驚失色。
就連鄭王也跟著震驚不已,畢竟樊沛乃是鄭國人,他那麼做,大家必定會以為是鄭王指使的。可鄭王是無辜的啊,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也根本不是他主使的。鄭王一想,就將這件事怪罪到了賀靈羽身上,對費國也是深惡痛絕,反而比之前更賣力去助虞國,去攻打費國了。
又一月,虞國大將軍魏牧攻入費國王城掖城,費王被迫投降。
費破。
太子襲本率宗族百人逃亡去替城,被攔,太子襲不敵,投降。
鄭王也不敢將費國的國土收為鄭國所有,因而費國原有國土,被改為虞國郡縣,其中費國王城掖城為掖郡。大將軍魏牧班師回朝,留魏擴領軍十萬,駐於原費國國土中,屯兵練武,和越國遙遙相望。
霍懷川也在次年春,攻入沛國王城薊城,沛王不得已投降。此時褚國王叔楚閏,借先前王後反水一事,殺先王後,引燃了和太子蒼的矛盾,導致褚國大亂。
而霍懷川在攻下沛國後,也沒有班師回朝,而是領兵駐於沛國的大梁城,此城和鄭國相鄰,不可謂不是對鄭國虎視眈眈。隻等著虞國國主一聲令下,霍懷川便領軍圍攻鄭國,引水灌鄭國王城粟城。
兩月餘後,粟城城破,鄭王率後妃子女投降。
鄭亡。
鄭王及其後妃子女,被護送著前往虞國。說是護送,其實他們如今已是階下囚,還不如當年漾月公主去和親,所得到的待遇呢。
鄭國亡國一事,有先一步傳回虞國國內,就連一直呆在霍家的漾月公主,都從仆從們的議論中得知了此事。
漾月公主起初有茫然了下,稍後才反應了過來,她的母國亡國了,還是亡在了霍懷川手中。漾月公主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說來漾月公主當年來虞國時,也不過十六歲。就是如今六年過去了,她也不過二十二歲。
此外在霍家,霍家從沒有克扣過她的吃穿,也從沒有苛待過她,讓她去過苦活累活,甚至還有仆從在側,也就是說漾月公主仍舊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因此如今的漾月公主,她比從前還要貌美。
但漾月公主成了一口枯井,沒有了絲毫鮮活。她哭過,怨過,想過,念過,但最終她不僅沒有盼來霍懷川回心轉意,卻是盼來了他親手亡了自己母國的消息。
漾月公主最後一份期盼,也化成了飛灰。
“為什麼?為什麼非要是你?”
晶瑩的淚珠落下,就像是晨間的露珠,令漾月公主看起來更加動人。但如今哀莫大於心死,漾月公主再怎麼哭訴,也換不回來任何回應。
仆從們對她這樣的姿態,早就習以為常了,不過他們也沒有鬆懈。到底他們得了囑咐,一定要讓漾月公主好好地活著,哪怕她都把頭吊進白綾裡了,那也得把她拉回來。
再有吧,漾月公主這反應是不是不太對?自己的母國都亡了,她悲慟歸悲慟,卻不是為了國亡而悲慟。
轉念一想,也是,如果漾月公主當真在乎鄭國,她當初就不該做出那樣的事。也不對啊,漾月公主那麼做,確實起到了離間作用,隻是漾月公主的本意似乎不是如此。
唉。
仆從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她了。
又幾日,霍懷川班師回朝,入閬城,得蒙大王召見。
這是霍懷川這幾年來,少有地入宮覲見。上一次還是之前國主任命他為統領,去攻打沛國。那時候霍懷川是不可置信的,他以為主公還念著他們的舊情,沒有殺他,就已經是仁至義儘了,但沒想到主公還願意相信他那幾年間沒有懈怠,相信他仍舊能帶兵打仗,還願意力排眾議任命他為將軍。
愧疚如潮水,一層一層地打在霍懷川心上。
霍懷川隻知道他無以為報,隻能在戰場上破敵攻城,為虞國開疆擴土。
霍懷川也確實做到了,沛國和鄭國都是他帶兵打下的。
尤其是鄭國。
他人很快就忘記了霍懷川曾經的被厭棄,認為他是有功之臣,霍懷川自己卻沒什麼底氣,他這次來王城,心情無比的忐忑。
在霍懷川在殿外等候覲見時,呼啦啦來了好幾個孩童。那其中最大的不過八歲,他穿著一身玄服,旁邊還跟著個稍微小一點的男孩子,手中還拿著一柄木劍。另外還有幾個孩童,有男孩也有女孩,他們身後還跟著一群內侍,打頭的內侍還喊著:“公子慢些!”
那最大的少年,分明是公子章,他眼睛明亮有神,眉眼間很有幾分國主的影子。
至於那拿著木劍的男孩子,也長得有點像霍懷川,那是霍懷川的侄子霍冰。之前為公子章選伴讀時,公子章就選中了他,還有另外一個比他小一歲的。
霍懷川之前聽父親霍平說起過此事,現下的他看到這群孩子,隻把其他人都給忽略了,隻看公子章和霍冰,想到了曾經,鼻子酸澀,險些掉下淚來。
此時的國主呢,顧青他正接過一個小布條,那是鴿子帶回來的。在先前的戰役中,信鴿們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如今不用來傳送軍情了,也還是要為顧青傳送其他信息的。
這次帶回來的消息,和賀靈羽有關。
顧青看完後,微微揚眉。
接著便聽內侍王朝卿說霍將軍覲見,顧青就將那一布條放到了一邊,心道:又是一場戲要演了呀。
作者有話要說: ·顧青:裝逼如風,常伴吾身。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古代篇就這幾章啦,很快就會寫到現代篇的233
·送50個小紅包,來啊來啊。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