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正殿不是他們真正想尋的,他們最想去的還是冥殿。這就是陳癩子他們的專場了,但從前殿到冥殿,是那麼容易的嗎?
對威廉·張他們的到來,顧青已經通過在王陵中遍地開花的探測器得知了。他現在呢,正處在八門的杜門中。
八門分彆是開門、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和驚門。一般來說,開、休、生是三吉門,死、驚、傷是三凶門,杜門、景門則是中平。也就是說若是進了三吉門的話,一般情況下是能夠逃出生天的,危險係數較小;三凶門則相反,是危機重重的;杜門和景門的話,隻能說是介入兩者中間。
但這也不是絕對的,有那麼一個說法是“吉門被克吉不就,凶門被克凶不起;吉門相生有大利,凶門得生禍難避。吉門克宮吉不就,凶門克宮事更凶。”
不過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原來之前在地宮外圍時,那湖心島的湖中遊來了一群水怪。說是水怪,是說它們乍看起來還像是傳說中的龍,可仔細看的話,又有幾分像鱷魚,但和已知的鱷魚又不同,也不知道它們究竟在這地宮中生活了多久,一個個生猛無比,連子彈打中它們,都不能給它們留下什麼傷痕。
索性他們這次還帶了牛角來,古人認為犀牛或是牛可以克在水中作怪的精怪,之前都江堰中建成時,就往裡麵放了鐵牛,用以鎮壓水怪。這在現代看來,完全是迷信,可還彆說牛角還真起作用了,輕易地劃破了那水怪的鱗皮。
但牛角隻有那麼一個。
為了拖延時間,顧青還用了聲脈衝,讓黎賀有足夠的時間打開接下來的機關。趕在大家成為水怪食物前,就隨著下一關機關打開,被卷入到了一個甬道中,接著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就被分散開來。
顧青和楊心悅,被分到了一組,進入到了杜門中。
杜門居東南巽宮,屬木,小凶,也為中平。
對顧青來說,這在一定程度上是他想得到的結果。再者,進入到哪個“門”中都無所謂,顧青隻是想單獨靜一靜。
楊心悅她現在正沉浸在幻境中,對顧青來說,就相當於不存在。顧青想到之前被湖水卷了一路,就忍不住歎了口氣,他當時是有做防護,而且這次還是他自己的選擇,他隻能忍了,可接下來他就想安靜地通過,所以就選了杜門。
當然了,還得保證其他四人,沒有性命之憂地通過其他門。
不過顧青還是相信他們能轉危為安的,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做什麼。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楊心悅困於幻境,顧青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還有整個王陵。
杜門中有顆反魂樹,這在《山海經》中有過記載,說是‘伐其木根心於玉釜中煮取汁,煎如黑餳狀,令可丸之,名曰驚精香……死者在地,聞香氣乃卻活,不複亡也。’,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這樣的樹確實有奇特的效果,而且杜門中不僅僅有反魂樹坐鎮。
其他“門”中也各有乾坤,即使是生門,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能通過的。
但對顧青來說,都是拿著劇本走個過場。
楊心悅則是魂歸大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世變了太多,到了現在,霍小山倒是常常夢到從前,楊心悅就沒那麼頻繁,雖說她是一見到霍小山,就和他吵個不停,看他不順眼。但總得來說,楊心悅對前世沒那麼“高清”的認知,都不知道自己前世是那個鄭姬。
這一次,楊心悅就感受到了從前,體會到了什麼是心如死灰,還順應心中感覺,拔-出了匕-首,就要離開那負心的世界。
這一動作,還和現實重疊了。在現實世界中,楊心悅也是拔-出了隨身帶的匕-首,就要紮自己的心。
顧青見狀,就上前製止,還將楊心悅從幻境中喚醒。
楊心悅一看到顧青的臉,就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顧青問道:“你還好嗎?”
楊心悅平複了會兒心情,神情複雜地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顧青很坦然道:“我被告知我的前世是千古一帝的始皇,我想這太離譜了,所以就清醒了過來。”
楊心悅:“……你覺得離譜?等等,那你有沒有看到我?”
顧青:“?”
楊心悅還心有餘悸道:“我看到了你,你在我這邊正是虞王。”
顧青一本正經道:“這很奇怪。如果我們都是被幻覺迷惑了,那按理說我們不該有所聯係的。除非這幻覺的源頭,還另有目的,比如說想讓我們自相殘殺。我在你那邊對你做了什麼嗎?我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楊心悅:“……我和你的好兄弟一起綠了你,算嗎?呃,你知道武通侯亂後宮吧。”
顧青一揚眉:“你是那個鄭姬?”
楊心悅尷尬地點了點頭。這太奇怪了,如果那隻是幻覺,可未免太過於真實。還有就是楊心悅還想到了之前他們盜武通侯墓時,霍小山的奇怪反應。聯想到在她的幻覺中,武通侯就長了一張和霍小山同樣的臉,難不成這不僅僅是普通的幻覺?
楊心悅胡思亂想著,還是顧青叫她回了神。
顧青和她簡單分析了下現在他們的處境,讓她暫時休息下,他們再繼續往下走。
楊心悅一想他們現在的處境,便將這段記憶壓在心中,抓緊時間恢複起體力來。之後,就被顧青帶著走出了杜門,期間楊心悅還恍惚了下,差點就要把匕-首對準顧青,給顧青一下。
多虧顧青反應得快。
他們倆這樣在楊心悅看來險象叢生地走下來,出了杜門後,發現他們並不是最早出來的。最早出來的,是黎賀和呂布衣,他們一合計後,就意識到黎賀和呂布衣走的是“開門”,這是個吉門。
不過他們還是差點就被壓成肉餅,還遇到了孥陣。在這地宮中無論是箭矢,還是其他金屬,都沒怎麼生鏽,還儘可能地保持著當初的鋒利。呂布衣被一個箭矢,擦著肩頭射過,如果不是黎賀及時拉了他一把,他可能就得頂著窟窿出來了。
過了半晌,霍小山和潘昆侖才狼狽地逃了出來。
他們進入的則是“生門”,這也是吉門。生門屬土,他們在裡頭遇到了流沙,還是靠著在最下麵打洞才逃出來的。更坑的是,他們還在裡頭一度失去方向感,不是分不清東西南北,而是像是被剝離了方向感這個概念,讓他們倆感覺自己就像是米缸裡的老鼠。
如果不是之前他們在榆林郡那邊,就有過類似的經曆,讓他們能夠靜下心來,而不是一直無目的地打轉,那他們可能就要一直在裡麵轉來轉去,直到轉到死。
等聽黎賀說他們遇到的是吉門後,潘昆侖瞪大了眼睛:“啥?那叫吉門?這麼說,我和山子我們還算幸運?這叫哪門子幸運啊。這根本就是大凶的方位吧。”
“嗬嗬,那我們可以想象下‘死、驚、傷’這三門,裡頭究竟是怎麼樣的有去無回了。”呂布衣給自己的肩膀灑了點金瘡藥,疼地嘶嘶叫後那麼說道。
潘昆侖聞言抖了下。
其實他們的處境,還是比較好的。更慘的是威廉·張和陳癩子他們一行人,他們沒過八門不假,但他們遇到的更凶殘的,在順著甬道往冥殿走時,被水銀鋪就的河海逼得跳入了地下河中,然後就失去了光明。也不知道那地下河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所佩戴的探照燈,根本無法往外發散光線,就連照明棒也是。
看不見,又身處水中,天知道水中都還有什麼。
更甚者他們很快就發現,周圍安靜地可怕。按理說,地宮中是有很多洞穴生物的,它們能夠挖進來,亦或是從一開始就存在了。尤其是這條河還是流動著的,並不是死水,怎麼著也該有什麼,可什麼都沒有。
在這其中,人說話的聲音也傳不出去多遠,原本的通訊設備更是什麼用都沒有。更有他們還在水中,不像是在平地,呼吸也是個問題,雖說有潛水設備,可當時根本來不及。
這樣的環境,很容易滋生恐慌。
好不容易看到點光亮,結果那是個陷阱。不知道是什麼的發光生物,來者不拒,連骨頭都沒有給剩下,就將一個活人吞噬殆儘。
若是從其他角度看這幅畫麵,就會發現那會發光的浮遊生物,浮在藍到發黑的水麵上,正如夜空中的星辰,十分賞心悅目。
但有毒就是了。
在威廉·張他們掙紮求生時,顧青他們正在走回環相連的墓道,這期間還闖進了一耳室中。耳室的出現,也讓潘昆侖和呂布衣振奮起來,因為這意味著距離槨室不遠了,而且耳室內還有諸多明器。
他們隨便拿的一件,放到外麵都是價值連-城的,儘管這時代的古物非常不好出手。
顧青在這期間還得關注下威廉·張那邊,確保這個倒黴孩子不會在半道就掛掉。也正因為顧青這邊的乾涉,威廉·張他們一行人,才不至於全都屍骨無存,終於驚魂未定地從那等同於“冥河”的河中出來。這一下,他們中折掉了三個人,一個威廉·張的保鏢,還有陳癩子這邊的兩個人,常白山和無周道人。
大家臉色都不好看,但事已至此,他們沒有退路,隻能往前繼續走。
等到他們看到曙光時,他們這邊又折去了一個人,剩下的人也是受傷的受傷,受挫的受挫。可無論什麼負-麵情緒,在看到最終的冥殿時,都煙消雲散了,他們終於來到了這兒。
在這冥殿中,沒有了其他地方的汙七糟八的事物。他們遠遠地望過去,都隻覺得震撼。漂浮在半空中的各色車馬,那好似都是用白玉雕刻而成的,就那麼沒有依靠的懸浮在半空中,更引人注目的,還是那一直往上的白玉階梯,每一個階梯也都脫離了地心引力,等距離地漂浮著,抬頭望去好像遠遠到不了頭。
但大家都很清楚,在那儘頭上必然懸著始皇的棺槨。
這個結論下,什麼為什麼這兒的東西都脫離了萬有引力,讓牛頓的棺材板都壓不住了;什麼為什麼始皇要在這兒懸置棺槨;什麼那之前發光的生物,究竟是什麼鬼等等等的問題,都不重要了。
但不重要,不代表問題不存在。
尤其是現在的情況是,兩路人馬狹路相逢了。
在意識到這點後,大家就神色莫名地對視起來。相比起來,還是顧青這邊全須全尾的,也沒有那麼的狼狽,尤其是顧青,他乾乾爽爽的,衣服的皺褶也被抹平了。此時他正一臉平靜地抬頭仰望著那一列列白玉階梯,心中清楚棺槨中的屍身,是如所預想的那般栩栩如生。
同時也很清楚這並不是懸浮,隻是看起來像罷了。
“爹?”冷不丁地有誰出聲,打破了僵硬的局麵。
作者有話要說: ·威廉·張是熟人。
·今天粗不粗長?我好餓啊,我要去吃飯了,大家明天見。
·50個小紅包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