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小山驚恐道:“潘叔, 你這是怎麼啦?”
潘昆侖不明所以:“什麼?”
霍小山也不知道從哪兒弄過一麵鏡子來,“你自己看。”
潘昆侖扭頭看去,隻見他的肚皮幾乎是透明的, 他能看到裡頭的器官, 它們就像是雪糕一樣融化了,讓潘昆侖的前胸貼到了後背。
潘昆侖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啊啊啊!”
霍小山:“潘叔?潘叔?”
潘昆侖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看清楚是霍小山後, 就驚懼交加道:“山子,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霍小山:“?”
這時候潘昆侖圓滾滾的肚子, 發出了一種聲音:“咕咕——”
霍小山頓時明白了:“也是,你這都昏兩天了,不餓才怪。”
潘昆侖低頭看,他肚皮又不是半透明的了, 霍小山見狀道:“潘叔,你睡傻了?”
潘昆侖兜手拍了下自己的肚皮,感受到了疼:“呃,我們現在在哪?”
霍小山回道:“我們從南邊回來了,現在在潘家園。”
潘昆侖意識到自己剛才是做噩夢了,他撓了撓肚皮,看了看四下, 果然是在潘家園他們的房間,再往前回想,潘昆侖想到的最後記憶是他們還在王陵中, 要離開王陵,不再打擾始皇的安寧,但往後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們怎麼出來的?”
霍小山偏過頭道:“就那麼出來的。”
潘昆侖正要說話,那種鋪天蓋地的饑餓感,讓他無暇多問。難怪他做夢會夢到前胸貼後背呢,原來是餓的。接著潘昆侖就對著霍小山買回來的食物,一頓狼吞虎咽,等到吃飽喝足,終於有心思想事了:“是始皇他老人家帶我們出來的,但他又不想我們知道到底是怎麼出來的,所以咱們就昏了過去,對嗎?”
霍小山坐在馬紮上,長手長腳地縮成一團,眼神閃爍下:“可以這麼說。”
潘昆侖一看就知道這小子,就是不想說真話,頓時就嘖嘖起來。“唉,兒大不由叔啊。”
霍小山:“…………”
霍小山繼續弓著背:“反正您和品爺也彆再惦記那座王陵了。”
“我也得敢啊我,”潘昆侖隨口又一問:“對了,他老人家呢?”
霍小山低下頭:“他說他去一趟美國,他有一本書要出版了。”
“叫什麼名啊?到時候我肯定要幾本回來。我的媽啊,那可是始皇寫的哎!”潘昆侖還挺激動的,見霍小山那樣,就拿著筷子指點江山般道,“你乾嘛蔫頭耷腦的?難道你上輩子的執念還沒有化解嗎?不對啊,武通侯的執念到底是什麼啊?我原本還以為是在鄭姬那兒,可之前公子章說起時,你又否認。難道武通侯和鄭姬不是兩情相悅,而是另有隱情?”
霍小山悶頭道:“你吃吧,我去看看品爺。”
說著就走了。
潘昆侖咂咂嘴,人家不說,他也不能強給人家做情感專家。潘昆侖低頭喝了口豆汁,忽然一拍大腿,鄭姬不就是楊心悅那個丫頭的前世嗎?不過黎賀到底又是誰啊?能讓公子章說是千古佞臣的,等等,好像楊麻子還提到過“扶戌”。扶戌他知道啊,是當時的丞相,難道黎賀的上輩子是扶戌?那又關賀離什麼事?
再等等,這賀離又是誰?
潘昆侖轉念一想,黎賀也是小有家產的,越發襯得自家倒黴侄子,這輩子日子緊巴巴了。這次去王陵恐怕也沒撈著什麼,始皇他老人家究竟沒有賞下什麼呢?
潘昆侖想不起來,想著等霍小山回來再問問。
於是潘昆侖幾口喝完豆汁,將碗筷收拾了下,又收拾了下屋子,好像也沒看到多出什麼奇珍異寶。
唉,慘啊。
潘昆侖感歎著,隨手把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一塊石頭,往牆角一丟。
潘昆侖沒了那段記憶,也就不清楚楊麻子最後沒能從王陵中出來。不過楊麻子在法律意義上,本來就是個死人了,此次他這一死,相當於“實至名歸”。
另外,像威廉·張的保鏢們,還有跟著楊麻子的兩個盜墓賊,也出現了一定程度上的失憶。
再者即使他們還記得和王陵相關的,他們也不能再找回來了,因為王陵將會徹底變成隱形的,並且王陵內部被很大程度上湮滅了。也就是說,王陵很難再重見天日了。
退一步說,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就是洪周他們出去說,也得要有人相信才行。
而像洪周,還有何蘭山,他們從前可沒少做違法亂紀的事,是不想和政府部門打交道的。但這次進王陵,他們這邊折了兩個夥伴,威廉·張那邊也犧牲了兩個保鏢。他們從前探險或是科考,都不會是百分百安全的,遇難的情況也不是沒有,但那時候都在國外,這次威廉·張想進行遮掩的話,是得要費上不少功夫的。
再說顧青,顧青說是去處理出版事宜,也不全是找的借口,是他本來就和出版商約好了,並不會因為去了一趟王陵,就將這一日程打亂。
換句話說,顧青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也沒有要留下來認親的意向,就那麼瀟灑從容地走了。
威廉·張掏出一支煙來,抬眼看了下半垂著眼簾的黎賀。說起來威廉·張並不是在王陵中獲取的前世記憶,他之前就稀奇夢回過前世,主要是因為他家中有之前挖掘到的古物,那其中就有虞二世的。
那對威廉·張有不小的影響,這也讓他產生了割裂感,畢竟前世歸前世,今生歸今生,兩者又不是相通相融的,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導致威廉·張,平素跟個躁鬱症患者似的。
再有無論是公子章,虞敏還是虞婕,在他們兄妹眼中,父王永遠是他們依賴和仰望的高山。這並不會因為後麵政變,就有所改變,不過這並不妨礙威廉·張在顧青跟前那麼彆扭,還將矛頭都指向黎賀這個扶戌轉世。
但這也不能否認扶戌確有大才,也為虞朝穩固立下過汗馬功勞,任誰都不敢相信他就是賀離,是當年意圖刺殺始皇的主謀賀靈羽。也很難相信始皇明知道此事,還仍重用他,甚至將江山托付給他,扶戌竟還不負所托,哪怕費國當年就被虞國所滅……
然而那又如何呢,他老人家不還是照舊大步向前,其餘誰都不在意。
就連武通侯也是。
威廉·張狠狠抽了一口煙,覺得自己可憐,也有那麼幾分覺得黎賀可憐。於是張老板拿出煙盒,朝黎賀遞過去,“要來根嗎?”
黎賀似笑非笑地看過去:“咱們很熟嗎?”
威廉·張:“……你還裝什麼相!”
黎賀微微搖頭:“我隻是認為阿涼,並不想被前世所困。還是說哪天你還要當眾喊他一聲‘父王’,若是如此,這可將張老板的父親張老先生置於何地呢。”
威廉·張煩躁道:“你叫他什麼?”
黎賀神色未變:“我們倆是好朋友,這麼稱呼有什麼問題嗎。”
威廉·張篤定道:“不對,你不會當著他的麵那麼叫他。”
黎賀:“……”
威廉·張見狀冷笑兩聲:“那時候能得到他優待的,我得承認,有你一個。但顯然在他心中,先是武通侯,再是虞敏,你還沒那麼靠前。”
黎賀反問道:“你認為他很看重武通侯?”
威廉·張繼續皺眉:“難道不是嗎?”
黎賀無法給予肯定,也無法進行否定,他最終隻是說:“也許吧。”
威廉·張總覺得黎賀知道什麼,但黎賀並沒有多說什麼,再度開口的時候,也是諷刺威廉·張如今就是個爭寵,卻不得法的熊孩子,把威廉·張氣得不輕。
黎賀笑著走了。
威廉·張忍不住爆了粗口:“媽的!”
不過還是威廉·張再先遇到了顧青,他沒有再喊什麼“父王”,也沒有像之前那樣跟挑釁似的,更沒有陰陽怪氣,而是老老實實地喊了聲:“於先生。”姿態擺得比之前低得多,看得一旁的助理林榮都忍不住納罕。
顧青微微一笑:“張先生,您好。”顧青這會兒幫忙了自己的私事,終於騰出空來認親了。對威廉·張這個倒黴孩子,顧青之前看他資料時,就認出了他這張臉,等到後麵才確定這是虞家的倒黴孩子。
對於公子章呢,顧青雖說沒有一腔父愛,可也是傾注了心力的,沒想到如今再相見,他就變得這麼一言難儘。
威廉·張:“…………”還“您”!
威廉·張垂著腦袋:“您客氣了。我來是想請您吃頓便飯,還請您賞光。”
顧青氣定神閒道:“您太看得起我了,這著實讓我受寵若驚。”
威廉·張:“…………您非得要這樣嗎?”
林榮:“???”
顧青說出了林榮的心裡話:“你這態度變得也太快了吧?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威廉·張:“……”
好在顧青沒再繼續逗他,跟著他去吃了一頓便飯,倒是快把林榮給憋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家老板就跟換了個人一樣。不對,是在那個於顧問跟前,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再說吃便飯時,威廉·張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彆扭了起來,他冷不丁道:“如果是阿敏的話,您是不是就不是這個態度了?”
顧青挑眉看他。
威廉·張問:“您不想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麼?”
顧青實話實說:“我大致猜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