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徐忍冬被凍醒了。身旁的連喬倒是睡得正香。徐忍冬扭頭看了他一眼,忽然心裡一動。
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徐忍冬回想了一下,實在想不出兩個人曾有過什麼交集。不過既然連喬是網絡主播,或許自己是無意在網上看到過他的照片吧。
睡夢中的連喬仿佛察覺到什麼,猛地睜開眼,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得嚇人。徐忍冬大吃一驚,下意識地彆過臉去,假裝看著窗外的雪景。
“唔……”連喬揉著眼睛坐起來,看看四周,又看看徐忍冬,疑惑不安道,“忍冬哥,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盯著我……”他甚至打了個寒戰,搓著手臂道,“好恐怖,我寒毛都豎起來了。”
“……”徐忍冬拒絕承認自己就是那個“東西”,十分冷靜地道,“屋子裡太冷了,凍的吧。”
“哦。”連喬點點頭,突然打了個噴嚏,抽抽鼻子道,“是挺冷的。”
徐忍冬仍然覺得十分尷尬,於是迅速坐起來穿衣服:“現在才六點半,不知道其他人醒了沒。我去找找看有沒有吃的。”
連喬也跳起來,瑟瑟發抖道;“等、等等,我跟你一起!彆留我一個,我害怕!”
兩人在屋子裡晃了一圈,其他人果然還沒醒。廚房裡倒是有麵包和牛奶。麵包硬邦邦的,牛奶也是冰冷的。徐忍冬找了個小鍋把牛奶稍微熱一熱,連喬突然道:“這是列巴哎。”
“嗯?”徐忍冬回頭,看見連喬把那圓形的大麵包掰成了兩段,露出麵包內部格外細密的紋理。連喬掂了掂麵包的分量,很肯定地道:“這是列巴,俄羅斯的傳統食品。列巴比一般麵包要重很多,所以還挺好分辨的。”
徐忍冬:“你是說這裡是俄羅斯?”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這個結論不合理。昨日種種已經充分證明了這裡不是現實世界,而他潛意識裡卻仍然希望得到合乎邏輯的解釋。
這是思維定式在作怪。
果然,連喬搖著頭,否定了他:“我覺得不是。不過這可能是某種暗示,畢竟電梯裡有俄文,關鍵道具又是俄羅斯套娃。但它到底想告訴我們什麼呢?”
徐忍冬當然無法給他答案。
徐忍冬把溫熱的牛奶倒進杯子,兩人吃了頓熱乎的早餐,渾身都暖和起來。正想上樓去把其他人叫起來,樓上忽然傳出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啊——”
徐忍冬與連喬對視一眼,迅速跑了上去。
聲音來源是二樓,有個臉色蒼白的女人站在一間房門前,渾身都在發抖。徐忍冬認出這是昨晚質疑袁學明的那位,名字叫徐紅。連喬問:“怎麼了?”
“出……出事了……”徐紅顫抖地指著地麵。兩人順著她的手指望去,發現門縫裡滲出了一大片的暗紅色血跡。那血跡已經乾了,甚至還結成了冰。從這出血量來看,門裡的人怕是也已經涼了。
徐忍冬轉了轉門把手,是鎖著的。他回頭望著連喬道:“咱們把門撞開。”
連喬點點頭。隻聽砰的一聲,兩人撞開木門。徐忍冬一腳踩進血泊裡,差點滑倒,幸好連喬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他下意識地想說謝謝,一抬頭,卻被麵前的景象驚呆了。
屋子裡的出血量比門口那攤血跡壯觀多了。地板,床鋪,窗戶……就連天花板上都濺滿了血跡。地板上淩亂地散落著大量鮮紅肉塊,斷裂處的骨骼血管清晰可見。其實如果光是肉塊還好,畢竟誰都見過菜市場的豬肉攤。但在這肉塊之中還夾雜著手指、眼珠、頭發等等具有人類特征的東西,讓人一看便知這是人類的碎屍。這就很恐怖了。
好在徐忍冬心理素質不差。畢竟自己都親自慘死過兩次了,看個碎屍對他來說還在承受範圍之內。
大概因為在密閉房間裡悶了一晚上,空氣中的血腥味濃到辣眼睛。徐忍冬捂著口鼻咳嗽兩聲,扭頭正想說話,就見連喬臉色煞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然後。
“嗝。”
嚇、到、打、嗝。
徐忍冬:“……”
其他人聽見慘叫聲接連趕來。看到屋裡的慘狀先是大驚失色,再看看跌坐在房外瑟瑟發抖的徐紅,又紛紛露出了“死的居然不是你”的奇怪表情。
徐紅怒了:“乾嘛!”
眾人沉默地扭開視線,假裝在圍觀凶殺現場。
徐忍冬拎著不停打嗝的連喬走出來,正遇上袁學明。
“死人了?”袁學明也很淡定,看上去已經習慣於這件事,“什麼情況?”
徐忍冬瞟了徐紅一眼。徐紅還沒從憤怒中緩過來,沒好氣地說:“我不知道。”
“晚上有聽到什麼嗎?”袁學明問,“你就住在隔壁房間是吧?”
徐紅表示她昨晚很早就睡了,什麼都沒聽見。袁學明進屋察看了一下屍體,很快也被血腥味嗆到,皺著眉頭走出來。
“兩個人都死了。”他說,“我們先下樓吃飯吧。”
眾人震驚於他這種時候居然還想著吃飯。有個姑娘問道:“不用……驗屍嗎?“
袁學明無奈道:“鬼怪殺人,驗屍還有什麼意義?難不成你想知道鬼是徒手撕人還是用牙齒分屍的嗎?”
他的話很有道理,徐忍冬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眾人:“……”
袁學明安撫道:“吃完飯咱們就去找禮物吧,早點做完任務離開這裡才是正事。”
眾人不再有異議,跟著下樓了。連喬忽道:“我、我吃過了。嗝。”
袁學明下意識地看了看屋子裡的屍體,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徐忍冬知道他是誤會了,連忙解釋道:“我們在樓下吃過了,廚房有麵包和牛奶。”
“……哦。”袁學明深深地看了連喬一眼,走了。
連喬道:“我想再檢查一下屍體。”
徐忍冬有些詫異。連喬卻已經一邊打著嗝,一邊瑟瑟發抖地進了屋。他彎下腰,仔細觀察著地上的屍塊。他被血腥味弄得很不舒服,眉頭微微皺著,眼睛裡卻透出躍躍欲試的光。
“我下去一趟。”他說完,噔噔噔跑下了樓。很快地,又噔噔噔跑上來,手上拿了一副刀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