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僅僅因為手握套娃而苟且偷安的那三個男人,就顯得格局太小了。
於是,除了那三個人之外,眾人分成兩隊。一隊往西,一隊往北,分頭尋找套娃。
然而,傍晚時分,兩個隊伍全都無功而返。所謂無功而返,就是說既沒有找到套娃,也沒有發現新的建築。他們沿著兩個不同的方向各自走了十幾公裡,隻能見到白雪皚皚,仿佛這片天地間隻剩下雪。這一天就這樣白白浪費了。
入夜的時候,所有人都很沮喪,就連晚飯都沒什麼興致吃。隻有徐紅還在一口一口的吞著乾麵包,甚至找來紙筆,手繪了一幅地圖,把已經探索過的範圍大致描繪了一下。
當晚又有兩個人被兔子殺害。這一回,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那兩個人臨死前的慘叫聲。緊接著,有個姑娘情緒崩潰,連外套都沒穿上,哭著跑出了小屋。徐忍冬和連喬站在窗口,眼看著那姑娘越跑越遠,誰都沒有說話。一直到隔天早上,那姑娘也沒有回來。
眾人集合在餐廳裡,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然而昨天的徒勞無功使得大家的士氣極度低迷,因此當袁學明和徐紅商量下一步去哪裡探索時,有人苦笑道:“還要出門?省省力氣吧!如果一定要死的話,我寧願死在暖和的房子裡,而不是凍死在外麵!”
沒有人接話,但很顯然,大家都受到了這種消極情緒的影響。願意外出探索的人太少,已經不足以編成兩個小隊了。於是這一天,包括徐忍冬他們在內,隻有六個人出門。他們朝著尚未探索過的西方前進,一路上非常仔細,甚至還用樹枝不斷翻動雪地,希望又能像上次一樣瞎貓碰到死耗子,找到隱藏套娃。
可惜這一次仍舊是一無所獲。當他們垂頭喪氣的回到小屋時,留守的夥伴們眼中那最後一點希望之光也熄滅了。這回,就連袁學明都失去了號召力,因為,那幾個沒有套娃的人,已經死得隻剩下徐紅一個了。
袁學明問徐紅:“還去嗎?”
徐紅說:“當然,我們還有時間。”
袁學明苦笑:“可是,能去的地方,咱們都已經去過了。”
徐紅沉默不語。天亮時,大家發現徐紅已經不見了。這次直到傍晚,她也沒有回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也沒有人知道她是遭到了兔子的截殺,還是死於套娃中的陷阱。但已經沒有人在乎這件事了,因為再過一晚就是兔子約定的七日之期。這天晚上所有人都失眠了,大部分人已經兩三天食不下咽,個個憔悴得如同稻草人,麻木的臉上毫無生機。
徐忍冬他們三個倒是還在該吃吃,該喝喝,就是晚上會被夥伴們的鬼哭狼嚎吵醒,影響睡眠質量。徐忍冬不害怕,是因為他已經死習慣了。袁學明在現實世界裡已經半條腿踏進鬼門關,他看淡生死也很正常。
而連喬這麼淡定,倒是讓徐忍冬有些意外。
他問連喬:你不怕了?
連喬抱緊撬棍,奶凶奶凶地說:我覺得我們還能搶救一下!
終於,到了最後的審判之日。
早上,眾人頂著烏青的黑眼圈沉默下樓。徐忍冬和連喬倒是精神抖擻,連喬甚至吃的比平常還多,一副卯足了勁要大乾一場的架勢。
“連吃了七天的列巴,我都快吐了!”連喬一邊惡狠狠地啃麵包,一邊大口喝下牛奶,“等我出去了,先吃一頓火鍋,再吃一頓燒烤,晚上還要來個全家桶!”
一旁的徐忍冬默默點頭。輪回了這麼多次,他都已經算不清自己吃了多少天麵包了。他現在看到列巴想吐,出去的念頭絕對比在場所有人都要強烈。
眾人看著還有心思說笑的兩個人,毫無生氣的眼睛裡都流露出一絲歆羨。
就在連喬一臉憂愁地擔心再吃不到蔬菜怕是要便秘的時候,大門外突然響起篤篤篤的三聲,所有人的身體都一下子緊繃起來。大家的目光集中在袁學明身上,袁學明也不推辭,起身道:“我去開門了。”
眾人絕望地點點頭。袁學明打開大門。隻見那身穿著金色小禮服的兔子,今天甚至還戴了一頂高禮帽,確實是盛裝打扮慶祝節日的模樣。它用兩隻後腿站立著,興奮地搓著前爪,探頭問道:“你們把禮物找齊了嗎?”
屋內眾人紛紛拿出身上的套娃,一個個放在桌上。兔子咧開嘴:“很好很好!你們都很聽話!”它的語氣十分愉快而活潑。若非它唇邊的兔毛上還沾著幾滴暗紅色的血跡,那友好的模樣簡直就是一隻真正的慶典吉祥物了。
眾人全都見識過同伴被分屍的慘狀,自然不會被這假象迷惑。大家全都低著頭,不敢對上兔子的視線。甚至有人打了個寒顫。
果然,當兔子數清桌上隻有六個套娃時,毛茸茸的兔臉瞬間扭曲了。
“怎麼隻有這幾個?”它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灰色的兔毛也全部炸起來,看起來就像被踩到尾巴的憤怒貓咪。它的身體雖然像貓,那兩條長長的兔耳卻還像墓碑一樣直挺挺地立在腦袋上。此時的它變得如同經過改造的邪惡實驗品,既畸形又詭異,渾身上下散發出濃重的惡意。
眾人的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卻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兔子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把他們撕成碎片。
此時連喬忽道:“你冷靜點。剩下的套娃,全都在我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