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低沉平穩地運行著, 忽然微微一晃。
這是每次都會發生的事,連喬已經習慣了。但忍冬似乎怎麼都無法習慣, 因為每次電梯震動之後,他都會驚魂未定地大喘氣。
這次也一樣。
連喬望向忍冬, 正對上他有些恍惚的眼神。連喬正要安撫他,忍冬卻搶先一步開口。
“連喬。”他的氣息有些不穩,眼神極其複雜, 令人捉摸不透。仿佛接下來要說什麼無比嚴肅的事。
連喬心中一凜,正色道:“我在。”
徐忍冬盯著他, 無比深沉地問:“如果我們有了孩子, 你會怎樣?”
連喬:“……???”
什、什麼?孩子?咱倆還能有孩子?!
難道你……
不不不,他已經驗過身了, 忍冬絕對不是什麼神奇的雙X體質。
難道……忍冬有私生子?!要他接盤喜當爹?!
不不不, 也不對, 這就不能叫“我們的孩子”了……這他媽叫“孽種”!
連喬瞠目結舌,極具創造力地腦補了無數種可能。當他回過神來時,忍冬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在衣物堆裡哇哇大哭的皺巴嬰兒。
連喬:“……嗯?!!!”
這他媽又是哪兒來的?忍冬呢?!
連喬大腦瞬間宕機, 呆立半晌,終於反應過來——這個皺巴嬰兒, 好像就是忍冬……
他從衣服堆裡把小紫薯精捧起來,覺得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他腦補了一萬種都市倫理狗血故事,萬萬沒想到,最終成為現實的, 居然是個奇幻懸疑故事。
再一次,當他抱著嬰兒走出電梯,雙手猛然一空。他在空曠的雪地裡一臉懵逼。
片刻後,他精神恍惚地朝光暈走去。心想算了算了,腦子已經不夠用了,憑本能行動吧。
這一回,連喬同樣沒在路上浪費多少時間。他很快在福利院門口撿到忍冬,火急火燎地送到院長麵前。院長表示這倒黴孩子凍壞了,趕緊給他暖暖身子吧。於是燒水做飯,給一大一小都準備好換洗衣裳,這才掩上房門,讓兩人好好休息。
坐在福利院溫暖的臥室裡,連喬還沒從恍惚中冷靜下來。他看著搖籃裡的小忍冬,小忍冬也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許久,連喬忍不住問:
“你到底什麼意思?”
小忍冬:“……啊嗚?”
連喬悶悶不樂:“你是……想要一個孩子嗎?”
小忍冬:“???”
連喬:“但我跟你永遠不可能有孩子的。”
小忍冬:“嗚……啊……”你他媽在想什麼??
連喬神色憂鬱,輕輕推動小搖籃,滿臉寫著憂傷:“難道你決定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沒有想過這一點嗎?我們搞基是不會有後代的!”
小忍冬:“……”完了,連喬好像誤會了什麼……
忍冬被他晃得頭暈,張大嘴巴試圖向他解釋,然而無論怎麼努力,發出來的永遠是咿咿呀呀意義不明的單音節。
連喬盯著忍冬看了半晌,狐疑道:“你這麼努力,是不是想告訴我什麼?”
小忍冬:“啊……啊……!”不枉我們談戀愛這麼久,果然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連喬略一思忖,忽然表情大變,不敢置信道:“難道你已經在外麵有了?!”
小忍冬:“???”你他媽又在瞎想什麼?!
連喬被自己的腦補氣得半死,叉著腰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好半天都沒順過氣來。
搖籃裡的小忍冬已經無語了。他恨鐵不成鋼地瞪著連喬,希望連喬從他的眼神裡讀懂憤怒。
連喬:“你現在跟我道歉又有什麼用。算了,木已成舟了,你把它帶回來吧……男的女的?”
忍冬:“……”恐怕你不止腦子有問題,眼神兒也有問題。
最終,小忍冬放棄與他溝通的念頭,選擇了一個最簡單粗暴的方式。
“哇——”他張開沒牙的嘴,用最大音量哭了出來。
“哎你哭什麼?”連喬畢竟還是心疼他的,趕緊把小忍冬從搖籃裡抱出來,一邊哄小孩兒似的輕輕搖晃,一邊幽怨道,“我頭頂綠油油我都沒哭,你還意思先哭!”
小忍冬:“……哇!嗚哇哇哇!”
折騰半晌,連喬都沒搞明白小忍冬在搞啥。忍冬對他徹底絕望了。去他媽的默契!在腦洞麵前都是狗屎!
連喬是有多想被綠!連那私生子的名字都快起好了!
燈光曛黃。兩人正在胡鬨之時,房門突然輕輕翕開一條縫。
連喬警覺地閉上嘴,抱著忍冬往後退一步。他眯起眼睛望向門口,隻見門縫裡露出一張慈祥柔和的臉。
“我聽到孩子哭聲,就猜你還沒睡。果然。”
原來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