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屠戶下了決心想要與徐容繡姐弟三個斷絕關係, 徐光宗當即心中一喜,他忙道, “爹,既然要劃清界限, 是不是該寫個文書?”
徐屠戶一想也是, 便拿了紙筆用他狗爬是的字寫了一份文書。徐光宗看了心中冷笑,“事不宜遲, 那咱們現在就去?”
“好。”徐屠戶應了,拿了摁了手印的文書帶著徐光宗要出門去宋家,麗娘從屋裡出來阻攔道,“老爺,您當真要與大姑娘他們劃清界線?現在情況究竟如何咱們也不知道, 萬一宋子遇中了進士呢, 您就不後悔麼?”
一聽這個, 徐屠戶又有些猶豫了, 他看了眼手中的文書, 對徐光宗道, “要不咱們再等等?”
徐光宗瞪了麗娘一眼,然後對徐屠戶道, “爹, 您怕是忘了您和哥哥姐姐他們的矛盾了,你們本就老死不相往來,未中進士都不將您放在眼裡,等中了進士還能有您的好?還想著占便宜, 簡直想的太美。”
說著他冷笑一聲道,“爹,我可是為了咱們徐家好,哥哥姐姐怨恨家裡,焉知他們發達了不會來報複咱們,若是他們覺得咱們礙眼,幾句話的功夫咱們就討不了好。”
“你這話說的不對。”麗娘道,“老爺再怎麼說也是大姑娘的爹,隻要這份血緣關係在,大姑娘便不會對徐家如何,咱們也能儘力挽回老爺和三個孩子的關係,倘若真的斷絕關係,那才真的沒有後悔路可以走了。況且關係不和總是自家的事,旁人總會賣給麵子給老爺,咱們何必要斷絕呢。”
麗娘說完,徐屠戶麵露糾結,徐光宗急道,“能不能沾光都是未知的,要是被連坐,咱們徐家就完了。”
這話讓徐屠戶當即一凜,他目露不悅對麗娘道,“男人的事,你不要多嘴。”說完他拿了文書往外走去。
麗娘失望透頂,以前還當徐屠戶是個有腦子的,沒想到就是個糊塗蟲。
“繼母,女人就該在家生孩子養孩子,外頭的事還是不要多管的好。”徐光宗看著麗娘陰測測道,“畢竟您以後還得靠著我給您養老呢。”
麗娘呸了一聲道,“狼心狗肺的崽子,當我不知道是你攛掇你娘勾引你爹呢。”
徐光宗笑了笑,“你說的沒錯,的確我教我娘和我爹和好的。”他頓了頓看著麗娘道,“怎麼,現在覺得生氣了?你是忘了你怎麼勾引我爹的了?”
聞言,麗娘臉色當即變的鐵青。
徐光宗心情頗好,趕緊出麼追他爹去了,他還想去看看熱鬨呢。
此刻宋家院子裡,藍榮恩看著徐屠戶似乎沒聽清楚他的話,“您說什麼?”
徐屠戶想到徐光宗的話再看看如今長子的態度當即冷了臉覺得徐光宗說的沒錯,自己這三個孩子沒發達的時候都這樣對他,等日後有了出息還不定怎麼報複他呢。徐屠戶心中最後一點猶豫也沒了,他將手上的文書扔了過去,“我說,我們徐家要與你們姐弟三個斷絕任何關係,日後老死不相往來。”
藍榮恩嗤笑一聲,將文書撿起來,看清上麵的字,麵色不變啊,然後點頭道,“好。”
說著藍榮恩往外走去,正巧與徐光宗對上,徐光宗瞧見他手裡的文書頓時笑了,“藍榮恩。”
藍榮恩挑了挑眉,這就不叫大哥了,變的可真快啊。
藍榮恩到了外頭重街坊四鄰道,“各位大娘大嬸哥哥姐姐們,若你們在家,請出來給我們做個見證。”
“你做什麼!”徐屠戶見他要將其他人叫來見證當即惱了,這私下裡的事如何都行,若是當眾說出來,那徐家恐怕又要被人恥笑了,“這是咱們自家的事,私下說開不就是了。”
眼瞅著街坊四鄰的都出來了,藍榮恩道,“各位大娘大嬸,今日榮恩叫你們出來是為了給我們父子……原本的父子做個見證,今日徐老板到這來是為了與我和姐姐妹妹斷絕一切關係的。”
他說著歎了口氣語氣中滿是傷感,“徐家容不下我與容菲,於是我與妹妹跟著大姐到了宋家又改為藍姓。但不管姓什麼,我們都是爹的孩子。可惜我們錯了,如今姐夫在京中情況不知如何,我爹……徐老板便迫不及待來與我們斷絕關係,作為子女,我深感痛心。但父命不可違,父親執意要斷絕關係,作為子女的也不敢不應。”
這時藍容菲從屋裡出來,盈盈朝徐屠戶一拜,“爹之前摔斷腿,大哥便急忙回家侍疾,爹爹多次為難哥哥,哥哥也從來不說,縱使大姐不在家,臨行前也囑咐我們要多照看爹,如今姐夫不知如何,爹爹就急著來斷絕關係,真是太讓人心酸了。”
徐屠戶臉上青白交加,覺得那些婦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了,他陰沉著臉道,“你們改姓那日起就算不得我徐家人,之前你們為我侍疾也算還了我的養育之恩,日後就各過各的再不相乾了吧,光宗,咱們走。”
“哎喲,徐保寧你斷絕關係早晚有你後悔的一日。”
“就是,宋子遇不過是被事情耽擱才沒寫信回來你就急著斷絕關係,你可真心狠呢。”
“罷了,這樣的爹不要也罷。”
“就是,榮恩讀書好,日後考上進士的時候就是他後悔的日子。”
藍榮恩聽著大家為他說話頗為感動,他施了一禮,然後將那文書念了一遍,而後拉著藍容菲給徐屠戶磕了一個頭,“日後您多保重。”
徐屠戶麵色陰沉抬步急急的走了,徐光宗笑了笑,對藍榮恩道,“大哥保重。”
“我瞧著他現在就得後悔!”
徐屠戶還沒走出去幾步就聽見身後田氏的聲音傳來,他的心臟陡然一顫,不自覺的就停下了腳步。
田氏走路帶風,手中拿了一封書信,滿臉笑容道,“我兒回信了,京中出了一些變故,春闈要重新考,所以才沒寫信回來,這不剛考完他便托人帶信回來了。”
徐屠戶猛然回頭,“宋子遇沒事?”
“你還盼著我兒有事?”田氏當即怒了,“即便我兒與你麼什麼關係你也不能如此詛咒我兒吧。跟何況你也算我兒的前嶽丈了,竟在背後中傷我兒,你是何居心!”
徐屠戶臉上冷汗直流,他後悔了,宋子遇根本就沒出事,他為什麼要來斷絕關係!他不由看向徐光宗,徐光宗臉色一變,頓時知道他爹反悔了,但不知為何,徐光宗看著他爹心裡竟隱隱都是暢快,他讓自己冷靜下來道,“爹,您忘了我說的話了?瞧瞧他們的態度,就算不斷絕,能有我們的好?更何況我聽說了,當官可不容易,稍不留神便被砍頭咱們做親戚的也戰戰兢兢。而且如今關係也斷絕了,後悔也是沒用的。”
田氏點頭,“就是,你們後悔也晚了,以後榮恩他們再如何也與你麼無關了。”
不知怎麼的,聽到這話徐屠戶的心突然有些疼。
田氏和藍榮恩兄妹都知道徐屠戶的尿性頓時覺得暢快,田氏對街坊四鄰道,“大家辛苦了,進來喝杯茶再回去不遲。”
宋家一片喜氣,徐屠戶臉色越發的臭了,他覺得徐家自打大女兒嫁了便一直不順,如今竟到了這個地步。
清河縣發生的事徐容繡夫妻並不知曉,如今會試已過,考官們馬不停蹄的開始閱卷,宋子遇沒有詩會文會要參加也就閒了下來,於是每日便和徐容繡站在後門那賣鴨貨。曹十二一臉蛋疼的又指使人過來買鴨貨了,他都不敢相信堂堂的帝王竟然喜歡啃鴨脖子!這要說讓叛黨知道恐怕得出問題,他總算明白曹順之前為何罵他了。
當然宋子遇夫妻是絕對不會想到自家的鴨貨讓永安帝上了癮的,每日宋子遇和徐容繡迎來送往過小日子彆提多暢快了。
而附近的人家也終於見到了徐容繡傳說中的夫君,不少人來瞧新鮮。
本朝商人地位並不低,但長期以來士族多瞧不上商戶,能夠容忍妻子拋頭露麵的更是少之又少。不少人趁著買東西的時候與宋子遇搭話,似乎想知道宋子遇的態度。宋子遇便裝傻,一副怕媳婦的模樣,讓來瞧熱鬨的人都沒了打趣的興致。
當然空閒的時間多了,兩人啪啪啪這樣那樣的機會也多了起來,徐容繡覺得有些失落,成親兩年她竟一直未能有孕,尤其李氏肚皮鼓了起來的時候她更是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