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平米的小套房,還分出一小塊做成了廚房和洗手間,那廚房裡站一個人都讓他覺得轉不開身,更彆提要大熱天在裡麵做飯了。
屋子裡林林總總放了不少東西,卻又收拾的非常整齊。
臨窗的地方置著一張舊書桌,書桌上摞的高高的書籍,旁邊是一個斜放的畫架,用舊報蓋著,也看不見畫了些什麼,靠牆的角落放著各種顏料罐,同樣擺的整整齊齊,其中還有幾個是用完後洗乾淨的、裡麵插著從6H到6B型號齊全的素描鉛筆。
隻是這掉漆陳舊、牆壁斑駁的老房子,就算再怎麼收拾,都讓人看著舒服不起來。
步離洗了個水杯倒水過來,看見顧寒淵眉眼微蹙的打量著自己的住處,這讓他頓時有種無所遁形的尷尬,站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房間就這麼大,顧寒淵很快看完了,當他注意到站在廚房門口的步離,招手道:“過來坐吧。”
那隨意自然的姿態,仿佛他才是這屋子的主人一般。
步離端著水走過去:“顧先生,您要喝水嗎?”
顧寒淵看著那個藍色機器貓形狀的烤瓷茶杯,頓了一下,伸手接了過來。
他幾口喝完了裡麵的水,指尖摩挲著那上麵哆啦A夢彎成一個很大弧度的嘴角,心情有些奇異。
若是放在平時,他大抵是會拒絕的,隻是呆在這老舊的筒子樓裡幾個小時,他是真的渴的很,誰在嗓子都快冒煙的狀態下,還會去講究那麼多呢?
步離見他將水喝下去,莫名鬆了口氣,心裡的拘謹竟也因此而消散不少。
顧寒淵看著他扶起地上那個小板凳坐上去,而後微垂眼瞼看著自己的指尖,莫名覺得那模樣裡透著幾分無助。
他斟酌了一下措辭,開口道:“先前聽方政說,你們路上遇到了麻煩,傷你的人,叫什麼?”
其實這是顧寒淵先前就想問的,隻是那時候他擒住步離下頜的動作過於突然,嚇的步離反抗激烈,一時給打斷了。
步離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破皮的地方已經凝固了,但還是有些疼。
看樣子,方政將在胡同裡發生的事情同眼前這男人說過了,步離接觸到顧寒淵眼中不經意流露的危險,心下不由想,他問那些人的名字,是想做什麼……
“同學之間起了些爭執,不是什麼大事。”步離本著息事寧人的想法,隻輕描淡寫回了句。
“你以為不說,我就查不出來嗎?”顧寒淵聲音微沉,“你現在的情況……今天幸好是方政去的及時,如果他沒看見,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麼!”
步離突然想起周琰當時那不留情麵的一腳,麵色也有些難看起來,略一猶豫,他將在學校裡發生的事情簡明扼要說了一下。
今天周琰帶著一群人要毆打他,這已經不是同學之間的小打小鬨了,他雖然沒有報複之心,可也不是什麼海納百川的聖母,會為了包庇傷害自己的人,而不惜將自己置身危險之中。
顧寒淵聽罷,麵上倒沒有多少表示,這種恃強淩弱的事情,他讀書時候不知見過多少,可謂見怪不怪了。
想了想,他道:“你說的這人,我倒是聽過,周氏地產的小少爺,有機會的話,我會提點提點他的。”胤城周姓的不在少數,但提到周氏地產,隻要略有些見識的人一下就能想到是哪家。
步離也是聽同學們說過周琰的家世的,但聽顧寒淵這話,他似乎並不忌憚:“你認識他?”
“那倒沒有,”顧寒淵道,“隻是和那周家,有些生意上的往來。”
步離沒再多問,他想著商人都重利,既然有生意上的往來,想來這人也不會做出什麼太過的事情,隻是細細一想,這事情若是顧先生出麵,那對方又是以何種的立場呢?
考慮的多了,就不免有些煩惱,步離想來想去,也想不到怎麼做才是合適的,半晌過去,他泄氣的垂了垂自己的腦袋,歎出一口長氣。
這不經意的小動作,落在顧寒淵眼中,莫名覺得有些可愛。
他話題一轉:“這屋子裡有什麼需要帶走的,你收拾收拾,我明天讓人過來。”
步離被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說的有些不明所以,他抬起頭來,神色茫然:“讓……讓人過來?”
“是。”顧寒淵解釋道,“我讓人幫你搬家。”
搬家?步離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為什麼要搬家?顧先生,我沒有要搬家的。”
顧寒淵掃了一眼這狹小沉悶的所在,下意識想吐槽幾句,但出口之前又咽了回去。
幾次相處下來,他能看出眼前這少年自尊心很強,而此刻,說那種話顯然是不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