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自然沒意見, 扶著柳絮站了起來。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柳絮感覺舒服了許多,傷口的疼痛感似乎也消失了,她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發現胳膊沒了剛剛的凝滯感。
“走吧。”
她招呼了柳葉一聲, 姐妹一人一起去找村子裡最氣派的房子。
*****
此時白不語已經和高晨光走到了那條長滿雜草的小路儘頭, 一人看到了一顆枯死的老槐樹,旁邊則是一間小小的院子。
“這就是娘娘廟?”
高晨光不太確定地問了一句, 總覺得這個娘娘廟看著一點都不像是一座廟,反而像是普通人家住的小院兒。
白不語點頭:“應該就是這裡。”
再往前可就沒路了。
小院看起來平平無奇,高晨光主動提出要跟白不語一起進去。
“白姐, 我陪你去吧, 多個人也多個照顧。”
白不語搖頭:“不用了, 你留在外麵, 也好有個照應。”
如果真是她之前所猜測的那樣,高晨光進去, 反而會增加遊戲難度。
“注意安全, 如果天黑之前我沒及時出來,你彆管我, 回村長家去。”
高晨光的眼睛一紅:“我不走,我等你出來。”
白姐獨身去冒險, 他怎麼能丟下白不語不管?
聽到對方的話後, 白不語拍了拍高晨光的肩膀:“我要是出不來,估計是凶多吉少, 能活一個是一個,你留下來,不過是送死罷了。”
“彆做無謂的犧牲。”
高晨光點了點頭, 目送著白不語走進了麵前的這座小院兒。
塗著黑漆的木門在白不語進去之後便合攏了起來,高高的圍牆擋住了他的視線,讓高晨光無法看清院子裡的白不語。
他心中焦躁不安,隻能默默地祈禱著,希望白不語可以平安出來。
白不語進入院門的時候,感覺像是穿透了一層什麼東西,她眼前一花,麵前就隻剩下一條蜿蜒向前的小路。
白不語微微一愣,站在原地沒動。
身後傳來了嘻嘻嘻的笑聲,白不語下意識想要回頭,不過最終還是按捺住了。
“你是誰?”
她十分冷靜地開口問了一句,但隻有垂在身側微微顫抖的手泄露了她此時的情緒。
身後的笑聲又變大了一些,嘻嘻嘻的笑聲有些刺耳,她感覺到無數雙手落在了自己的後背上,明明隔著一層衣服,但是白不語卻感覺那些手像是放在自己肌膚上似的。
白不語:“……”
這算不算另類的性騷擾?
手掌在白不語背後摩挲了很長時間,期間似乎有尖銳的指甲劃破了她的肌膚,帶來了一陣陣的刺痛,但是從頭至尾,白不語都未曾回頭看過一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大約過了十來分鐘後,那些東西終於消停了。
“轉頭看著我們。”
無數聲音混合在了一起,示意白不語回頭,而她憑借著強大的意誌力,硬生生控製住了想回頭的欲望。
“你們或許可以轉到我麵前來,我脖子落枕了,沒法子回頭。”
身後的怪物們:“……”
白不語眨了眨眼睛,麵前突然出現了無數的身影,站在最前麵的是,是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怪物。
它的頭發跟稻草似的,亂蓬蓬遮住了它的臉,裹在嫁衣裡的身體如同骷髏架子似的,根本撐不起這件嫁衣來。
滴滴答答的液體順著嫁衣的邊緣往下流淌,散發著濃鬱的腥臭味兒。
它身後的怪物身上同樣穿著嫁衣,隻是那些嫁衣顏色暗沉,已經褪去了鮮豔的顏色,唯獨隻有最前麵的這一個,身上的嫁衣依舊是最鮮豔的。
敵不動,我不動。
即便和這群怪物之間隻相隔了兩米的距離,白不語依舊鎮定自若,對方不開口,她也不開口,雙方形成了微妙的對峙。
最後還是為首的怪物打破了這種尷尬的寧靜。
“你來娘娘廟做什麼?”
“做什麼……”
“做什麼……”
白不語老老實實回答道:“我後天就要嫁人了,來拿嫁衣,新嫁娘不能沒有嫁衣。”
為首的怪物聽到這話,倏地靠近了白不語,長長的指甲朝著她的臉戳了過來。
白不語的眼神微微閃動了一下,仍舊站在原地沒有動。
那長長的指甲最終停在了白不語眼珠子前兩厘米的地方,之後就再沒有往前進了。
“膽子很大。”
怪物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白不語之間的距離,掀起的裙擺掃過白不語的衣服,結實的工裝褲立馬被割出了一道口子來。
“我喜歡勇敢的姑娘。”
穿著嫁衣的怪物重新站在了那群怪物的麵前,它抬起手來,將自己的一根手指頭掰了下來,隨手朝著白不語扔了過去。
白不語下意識地抬手接住了那那一節手指。
怪物的手指如同枯樹枝一般,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痕,長長的手指甲銳利如刀,散發著陰森的氣息。
係統的聲音隨即響了起來。
【支線任務:完成新娘的委托,獎勵一百積分。】
新娘的委托?
白不語剛想開口詢問一下,腳下突然一空,她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朝著下方墜落了下去。
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秒,白不語看到了洞口圍滿了怪物新娘,它們直勾勾地看著她,明明相隔那麼遠的距離,但是白不語卻清楚地看到了它們的眼神。
憐憫,同情,以及隱隱的期待……
白不語的意識被吞噬了,徹底陷入了昏暗之中。
***
“小白,醒醒,醒醒。”
白不語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一張陌生的麵孔。
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喊出了對方的名字:“豔豔。”
叫出對方的名字之後,白不語腦子裡浮現出了大段的記憶來。
她叫小白,麵前這個長相喜慶的年輕姑娘叫豔豔,她是自己的舍友,這次放暑假邀請她到她們家去做客。
“小白,你不是很喜歡山村景色嗎?我們家那邊兒的景色可好看了,我給你看照片。”
豔豔拿出手機,打開相冊給白不語看。
綿延的大山之中,炊煙嫋嫋的村落被青色的大山所環繞,仿佛詩詞之中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好看吧?我阿媽和我阿爸知道我要帶同學回去,都很高興呢,小白,咱們明兒就走……”
白不語的目光落在長著一張娃娃臉,看著就十分喜慶的女孩子身上。
她是真心實意邀請自己去做客的,她們兩人的關係很好,大學三年,豔豔幫了白不語很多的忙,兩人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這是她們大學最後一個暑假了,對方盛情邀請,她怎麼好意思拒絕呢?
白不語眨了眨眼睛:“我媽生病了,要做個手術,我得回去陪她做手術。”
豔豔:“……啊?”
白不語繼續道:“你家裡確實很漂亮,但是你也知道的,我就是葉公好龍,我受不了沒有自動馬桶和熱水器的地方,所以,我不去了,我的回去陪我媽媽做手術。”
豔豔試圖說服白不語,但是她的意誌堅定,無論豔豔說什麼,白不語始終堅定地拒絕了對方。
不去就是不去,傻子才跑到連信號都可能沒有的大山裡去呢,就算最好的朋友邀請個,她也不去!
沒有人能用任何感情綁架得了她。
豔豔:“……”
不去不去就是不去,豔豔甚至把絕交都說出來了,白不語還是不去。
豔豔:“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她都快要被氣哭了好麼?邀請她去做個客就這麼難嗎?
白不語深以為然:“我也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人。”
她不願意去,非得讓她去,什麼毛病?
豔豔……
眼前的世界模糊了一下,白不語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麵前的人換了一個。
那是個長得十分慈愛的老奶奶,她身上穿著的衣服很破舊,但洗得很乾淨,她拉著白不語的手,咳嗽了幾聲後,用虛弱的語氣說道。
“小姑娘,你能送我到前麵的飯店去嗎?我閨女在那兒等我,我現在身體沒力氣,沒法子過去……”
白不語眨了眨眼睛,街上麵人來人往,再往前麵不遠就是個警察值班亭,但是老奶奶偏偏就找上了自己。
白不語看著她,將她的手從自己的手腕上扒拉了下去。
“我不去,你找彆人,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丟下這句話後,白不語大步朝著不遠處的值班亭走了過去。
“有困難找警察,我幫你叫警察,奶奶,你等一等……”
白不語一陣風似的刮去了值班亭,那老奶奶想抓住她都沒法子,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跑遠了。
老奶奶:“……”
她跑得這麼快乾嘛?!
白不語剛到值班亭門口,剛想開口,眼前突然一花,她發現自己正站在公園門口,一個長得虎頭虎腦的小孩子抱著她的腿嗷嗷地哭個不停。
“姐姐,我找不到媽媽了……”
小孩子長得很可愛,但是哭起來卻是魔音穿腦,路過的人紛紛側目,下意識地遠離了他們。
白不語:“……”
她記得自己好像是來公園接朋友的,但是這個孩子突然冒出來抱著她的腿,這讓白不語覺得很彆扭。
總覺得一切不該是這個樣子,這孩子就像是biu得一下冒出來的,看他的年紀,頂多也就六歲,這大點的孩子,和父母走失好像也挺正常的。
小孩子還在哭,他扯著嗓子,哇哇哭個不停,眼淚鼻涕都糊在了白不語的腿上,她的眉頭皺了皺,伸手將小男孩給扒拉到一邊兒去了。
“姐姐,你也不要我了嗎?嗚嗚嗚,我要媽媽,媽媽……”
女孩子總是心軟的,換了其他人,估計會蹲下來安慰這個小男孩,然後答應去幫他找媽媽。
但白不語卻不是普通的姑娘。
她來公園門口是接自己的朋友,找孩子媽媽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她朋友來了怎麼辦?抱著一個路人的腿讓人家來找朋友嗎?
那孩子還在哭,模樣好不可憐,白不語四下看了看,然後牽起了他的手,拉著他朝著前方走去。
“你帶我去找媽媽嗎?”
小男孩眼含期待地看著白不語,仿佛她是他全部的希望,但是在他的眼底深處,卻浮現出一抹陰森的光芒來。
“你放心,我會讓你找到你媽媽的。”
白不語將小男孩帶到了公園管理處,交給了裡麵的工作人員。
小男孩:“……”
不是要帶他去找他媽媽的嗎?
白不語沒理他,對公園管理員說:“他跟他媽媽走散了,我記得公園是有廣播的,麻煩你通過廣播告訴他媽媽到這裡領孩子,我還得去接我朋友,先走了。”
專業問題還得專業人士解決,白不語將小男孩交出去後,轉身離開了這裡。
她真善良。
白不語這麼想著,再往前走一步,就到了稍顯空蕩的商場裡麵,今天是周一,商場的人不多,此時的她剛剛從衛生間出來,一個長得挺韓係的年輕男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這位小姐,能不能請你幫我個忙?”
白不語:“不用謝,我不能,你找其他人。”
她又不認識他,幫什麼幫?
白不語斷然拒絕,然後毫不猶豫地大步離開了這裡。
再一晃神兒,白不語已經坐在了一張破舊的小床上,一個穿著補丁摞補丁衣服的愁苦婦人坐在她的對麵,拉著她的手哀哀哭泣著。
“小白,你弟弟命苦啊,他生下來就不能走,好不容易養大了,彆人嫌棄他,也不願意嫁給他,你行行好,就當可憐可憐他了行嗎?”
女人哭得傷心,渾身上下散發出來了悲苦氣息讓人止不住的皺眉。
白不語沒什麼感覺,雖然麵前這個女人是她的媽媽,她正在跟自己訴苦,說她弟弟不容易,但是白不語依舊沒有多少觸動。
“他腿不好跟我有什麼關係?當時他生下來的時候那個樣子就知道是個殘廢,你應該直接掐死他,為啥還讓他活著?他要是不活著,你也不用這麼苦了。”
女人的哭聲噎了一瞬,聲音突然拔高了幾度:“他可是你弟弟,你居然讓我殺了你弟弟?”
白不語點頭:“我知道啊,他活著也是受罪,生下來就殺了,總比現在殺了他強。”
那個中年婦人的臉色扭曲得更加厲害了,聲音都在抖:“你,你這個畜生,我生你養你一場,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白不語覺得有些頭疼,恍惚間想起來,自己的母親好像是要讓她嫁給一個癱瘓在床的,馬上就要死了的少年。
因為對方有個姐姐,人家承諾了,隻要她嫁過去,就能把那個姐姐嫁過來,給白不語的腦癱家腿殘的弟弟當媳婦兒。
她好好的一個大姑娘,怎麼可能願意嫁給對方?但是白不語記得自己哭過鬨過,最後還是被嫁了過去。
唉?
她不是已經出嫁了嗎?她記得自己好像還被用麻繩捆起來了,怎麼現在又回到自己左姑娘的時候了?
白不語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自己的腦子暈暈乎乎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將她的記憶給蒙蔽了,她覺得自己不該在這裡,也不該聽她媽媽的話。
不過轉念一想,白不語確實不該聽她媽媽的。
隻是想給她弟弟找個媳婦兒,也不一定把她給嫁出去了不是?
“媽,我記得村頭王大爺有好幾個孫女,王大娘死了好些年了,他現在想找媳婦兒了,不如你嫁過去?你當了人家的奶奶,嫁個把孫女給你當兒媳婦不行嗎?”
中年婦人:“我是你媽!你居然讓我嫁給一個老頭子?”
白不語理直氣壯:“你不是還讓我嫁給一個癱瘓在床的殘疾人嗎?我能嫁,你怎麼不能嫁了?而且你嫁過一次,有經驗了,進門就當人奶奶,多好?”
中年婦女氣得想打人,白不語:“你要是不想嫁人也可以,咱們村的李寡婦,她挺恨嫁的,人放出風來,不要彩禮,隻要娶她進門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