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延現在找不到傾訴的人。
如果是以前, 他會去找陸以誠,陸以誠是他信任的朋友,可現在, 他跟陸以誠已經不可能是朋友, 連維持表麵的冷漠都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至於杜宇跟王劍鋒……杜宇不用說,本身就是咋咋呼呼的性子,根本也給不出什麼有用的建議, 王劍鋒為人厚道, 但他跟王劍鋒之間的關係卻也沒那麼好。
他是不知不覺的來到女生宿舍樓下的。
原本隻是想呆一會兒就走, 沒想到若喬回來了。
他忍不住會想, 如果他跟若喬還沒分手多好。
眼看著他還要說他的詫異,他的天崩地裂,江若喬卻沒耐心聽了,在她看來,蔣母確實有千般不好, 甚至可以說,在原著中女配的結局是蔣母一手推動的,可蔣母再怎麼精心籌謀,最後既得利益者, 是蔣延。可能是她這個人太市儈了吧, 太現實了吧,如果一個人在母親的非光明手段下, 有房有車成為大富豪, 這個人還要一臉痛苦地說母親怎樣傷害了他……她會感到割裂, 真的割裂。
所以她跟蔣延分手, 是注定的結局。
因為他們看似是一路人,但真的不是一路人。
她無法對他共情。
他的痛苦, 他的掙紮,他的難受,即便今時今日,她還是他的女朋友,也隻是表麵上會安慰他一番,但實際上,她隻會麻木。
蔣延還是被他的母親保護得太好了。
江若喬覺得,她無法成為任何人的救贖,如果這個人需要她的救贖,她會立馬掉頭就跑,跑得遠遠地。人生在世,還是自己救贖自己吧……她不求有菩薩來救贖她,也不會去救贖彆人。
“夠了。”江若喬出聲打斷了他,“我安慰不了你,你也沒辦法從我這裡得到安慰。”
蔣延:“我……不是想求安慰。”
江若喬轉過身來,麵無表情地看他,“你看得到我現在很累嗎?我隻想快點去躺著休息。”
她今天早上五點不到就醒了。
昨天晚上忙著翻譯一份資料忙到快十二點。總共也就隻睡了四個多小時。
然後一大清早又拍攝了四個小時,坐車回到學校隻想休息。
她很納悶,難道他看不到她很累嗎?
蔣延頓時無措,“若喬……”
江若喬比了個打住的手勢,“行了,我們也不是朋友,不說了,我上去了。”
也不能全怪蔣延。
非要怪的話,也隻能怪他不會說重點。
還是得怪她這個人太愛八卦了。
說完後,她就走了,蔣延怔怔的在原地看著。
江若喬剛進宿舍,還沒來得及給自己倒杯水,就接到了陸斯硯打來的電話。小夥子很喜歡打電話,以致於現在每個月話費都快趕上她了。
“媽媽,大閘蟹是不是特彆好吃!”陸斯硯時不時就會打開冰箱保鮮層看一看那還在冒著泡的大閘蟹們,“今天的大閘蟹比昨天還好吃,可惜爸爸隻讓我吃一隻。”
他盯著大閘蟹們,斯哈斯哈,口水直流。
這些大閘蟹們什麼時候能懂事一點呢,比如自己爬出冰箱,自己爬到鍋裡,自己點開燃氣灶?
然後乖乖地等他來吃?
江若喬抓住重點,“你爸爸今天也買了大閘蟹?”
“不是啊,是他學生家長送的,比昨天還大呢!”陸斯硯說,“爸爸說給你送兩隻過去,媽媽你還沒收到嗎?”
江若喬:沒有……
她又問道:“你爸爸什麼時候出門的還記得嗎?”
陸斯硯噠噠噠的跑到客廳看了一眼時鐘。
小家夥很厲害,很早就學會看時間了。
“我記得!爸爸是十二點半出門的!”
江若喬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現在已經十二點五十了。
都過去二十分鐘了。
以陸以誠的速度,從小區到學校也不過才八分鐘的路程。
沒道理這樣慢。
江若喬本來還在疑惑,猛然想到樓下的蔣延,這才恍然大悟,該不會是看到她跟蔣延說話,所以自己就走了吧?
啊不知道該不該說自己倒黴了,畢竟到嘴的大閘蟹飛了。
“可能有些事耽誤了吧。”江若喬現在麵對斯硯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化身為嘮叨小喬,“你爸爸不在家,你不能隨便給陌生人開門……”
這些話陸斯硯都倒背如流了!
掰著手指頭說道:“知道知道,不給陌生人開門,不出門,不去玩插頭,不去打開水龍頭玩水,不去打開燃氣灶,不去窗戶那裡探頭探腦,媽媽!!我現在就老老實實坐在沙發上恨不得一動不動呢!”
啊忘記彙報了。
他剛才搬著小板凳,偷偷去打開了冰箱門去看大閘蟹們了。
江若喬失笑,又故作委屈地問:“那你是不是嫌棄我囉嗦?”
陸斯硯立馬說道:“我不是!我沒有!”
他自己辯解道:“隻是爸爸媽媽總是說這樣的話,那我都記住了嘛……爸爸媽媽都不在的時候,我就像,就像,”他想了想,想到了一個比喻,“就像被蓋世大俠點了穴一樣!動都不動,現在我就隻有嘴巴在動,連蚊子咬我,我都沒拍死它。”
跟陸斯硯相處的這段時間,江若喬全方位的感受到了小孩子的比喻豐富,以及小孩子那浪漫的世界。
就比如,前兩天晚上,陸斯硯看著外麵的月亮,會突然地跟她說,媽媽,你看,好像一盞燈掛在天上。
又比如,她打著太陽傘去接他時,他會說,媽媽打著傘過來好像手裡捧著一束花哦。
“那你現在可以動一下。”江若喬說,“可以去拍死它。”
說完後,她又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血腥了……
啊當媽媽真的就很麻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