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江若喬能做到的極限了。
今天之前, 她也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一麵。
即便是在她情竇初開的年紀,即便她當時對某個男生有好感,卻也不會放下矜持跟驕傲。
江若喬氣咻咻地站起身來, 今天可以到此為止了, 遲鈍的人啊,繼續在夜晚折你的玫瑰去吧,折到九百九十九朵吧。
陸以誠不明所以, 整個人還沒完全回過神來, 卻在她起身往門口走去時, 第一反應就是攔住她, “你去哪裡?”
江若喬微微一笑,好像又回到了他們剛剛認識的時候,燭光搖曳之下,她說道:“回去啊,現在也不早了, 我想早點回去休息。”
陸以誠這才收回了手。
老老實實送她到了門口,看外麵一片漆黑又放心不下,“你等我一下,我送你上樓。”
現在停電, 電梯也停了, 要上去就隻能走樓梯了。
江若喬才沒搭理他,充耳不聞往外麵走去。
陸以誠急急忙忙從鞋櫃上拿了鑰匙, 連拖鞋都沒換, 直接跟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將事情搞砸了。
本來他就不是一個遲鈍的人, 隻是在遇到江若喬時, 感官跟反應都不會如平常一般敏捷。江若喬打開手機手電筒來了樓梯道這邊,陸以誠緊跟其後, 她沒想理他,可是他也打開了手電筒,照著她腳下的樓梯,她停頓下來……隻是突然想到了一句話,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陸以誠可能真的是老天爺派來折騰她的。她明明有些生氣,可是幾分鐘不到,她的氣就像是開了口子的氣球,一下就沒了。
她明明在談戀愛的時候,並不是一個多忍耐脾氣多好的人啊。
不過就算不生氣了,也不可以表現出來。
她繼續上樓。
她現在是跟人合租,不過合租的那個人前兩天已經回老家過年了,整個屋子裡隻有她一個人。
來到門口,她正從包裡去掏鑰匙。
陸以誠還是傻傻地站在她身後。
她打開了門,走了進去,看向站在門口的陸以誠,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陸以誠,你還有事嗎?”
陸以誠沉默了幾秒,關鍵時刻掉鏈子說的就是他,他這會兒居然說道:“對不起。”
“知道了。”江若喬盯著他,“還有事嗎?”
她決定再再再再給他一個機會。
陸以誠看了她一眼,搖了下頭,沒事了,她說要早點休息,而他,確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江若喬:“拜拜哦~~”
下一秒,房門被關上了。
門裡的江若喬靠著門,看著一室黑暗,明明是該鬱悶,但還是忍不住想笑,當然笑著笑著,又回憶起剛才在他手上寫“陸”這個字的情節,她滿臉的笑容瞬間僵住。
她被自己尷尬到了。
這輩子第一次有沒有,第一次撩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反倒把她搞得啞口無言。
好!尷!尬!
門外的陸以誠則站了許久,幾次三番抬起手想去敲門,卻還是收了回來。
他轉身,往樓梯道走去。
一步,他想到了暑假時,她倚在門邊抱胸對他冷笑說“你們男生都挺喜歡認妹妹哦”。
一步,給斯硯找幼兒園時,她打著太陽傘跟在他身旁給他遮陽。
一步,在地鐵站外,她神情認真地跟他說“我不想你為難,我會跟他分手”。
一步,她跟蔣延分手的那個夜晚,她在走廊裡回頭對他笑。
……
她累極困極,靠著他肩膀睡著。
她穿著鬥篷,在白雪茫茫中與他遙遙相望。
不知不覺,他已經擁有了這麼多的回憶。不知不覺,她已經成為了他生命中一抹濃重的色彩。陸以誠,你在害怕什麼?害怕失去她嗎?可是你從未擁有過。
陸以誠想通了什麼,回到自己的屋子,換好了跑步鞋,拿著手機出了門。
幾乎一路狂奔。
寒風凜冽,路上行人無一不是步履匆匆。他頂著寒風,心情激蕩,他跑了好久,去了一家又一家花店,很多花店在這個時候都已經關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麵找了多久,總算,總算找到了一家還在營業的花店。花店的工作人員都在準備關門了,看到進來一個年輕又帥氣的大男孩時,還有些詫異,“帥哥,你是要買花嗎?”
陸以誠點了下頭,“對,我要買花。”
他不知道要怎樣告白。隻聽說過,應該要準備一束花。
一束花以及一顆真心。
店員愣了一下,“什麼花?”
“玫瑰花。”
十來分鐘後,陸以誠捧著一束玫瑰花出來。
與此同時,江若喬閒來無事,心情也難以平複,便坐在沙發上無聊到翻找折紙玫瑰的教程。
真的很無聊。
一個視頻十來分鐘,她居然看完了,看完之後又忍不住想笑,這可真是難,陸以誠可是不止一次感慨過幼兒園的手工課太難,這樣一個人居然每天都在折玫瑰,有夠拚的。她本來也想試著折一折的,看了幾分鐘視頻就果斷放棄了……這種事情還是交給陸以誠來做吧!
正在江若喬起身準備摸黑去洗漱時,有人敲門了。
她震驚不已,這麼晚了,會是誰?
她有猜是陸以誠,但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可能,這個遲鈍的人恐怕現在都沒回過神來吧。
如果她一個人住在彆的小區,像這樣一個停電的晚上,有人來敲門,她肯定會腦補很多可以上法製新聞的情節,但隻要想到樓下住著陸以誠,她就什麼都不怕了。
來到門口,看了一眼貓眼,外麵黑漆漆的。
外麵的人出聲了:“是我,陸以誠。”
江若喬鬆了一口氣。
她卻又生起了逗弄他的心理,“你說是就是嗎?那我們要來對一對暗號的。”
門外的陸以誠氣喘籲籲地,聞言卻還是輕快地笑了一聲,“好,對暗號。”
江若喬背靠著門,“你來找誰。”
“找江若喬。”
“江若喬最喜歡什麼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