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卞山之後,薄歡沒再繼續開,反倒是熄了火。
程執嗤笑了一聲,語調帶著幾分痞氣,“怎麼?不是說要帶哥飆車?怎麼不飆了?”
薄歡噓了一聲,將上半身趴在方向盤上,側首定定地看著他,語氣有些輕,“因為我……膽小如鼠。”
上輩子她每一次玩車的時候,內心都毫無恐懼,甚至會因為自己正乾著程執喜歡的事情而感到滿足。
但此時此刻,因為車裡有程執,所以她破天荒地膽怯了。
她不能,也不敢飆車。她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但是她不能將程執置於險境。
這是她的堅持。
程執雙手抱胸,一臉懷疑地看著她,“膽小如鼠?膽小如鼠敢當著全班的麵向我告白?膽小如鼠敢上我車的駕駛座,一臉挑釁地說要帶哥飆車?”
薄歡直起身,有些心魔,她寧可深埋心底也不可能會一五一十地全部告知程執,這可能是她最後的自尊和驕傲。她抿抿唇,僵硬地轉換話題說,“係好安全帶,回去了。”
程執抬手隨意地擼了擼頭發,“回去乾嗎?你下來,哥來。”
卞山來都來了,他肯定是要過過癮的。
薄歡看了一眼程執,從他麵上看出他的打算之後就乖乖下了車。
等程執在卞山儘情狂飆了兩圈之後,他才渾身舒爽的停了下來,等引擎巨大的轟鳴聲停止,他才想起了一旁的薄歡。
他忙側首看了一眼薄歡,隻見一旁的薄歡神色不變,沒有一般女生的驚慌失措,沒有尖叫呐喊,更沒有害怕哭泣。她像是對此早已習以為常,連坐姿都沒怎麼變。
程執突然意識到薄歡是真的不怕的。沒有飆過車的人,在這樣極度的速度下可能會暈眩會嘔吐,但是這些症狀,在她身上通通都沒有出現。
也許,她說她會飆車,還真不是騙人的。但看她這樣子,又不像是和他一樣單純就是喜歡這項運動。
不過程執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他單手打了下方向盤,“回去了。”
第二天薄歡一到學校,李瀟瀟就滿臉八卦地問她,“聽說你昨天放學的時候攔校草的車了?”
雖然昨天校門口人不是很多,但也有學生見到了這一幕。有人的地方,消息傳起來特彆快。
所以李瀟瀟知道這件事,薄歡一點都不意外。
她點點頭。
李瀟瀟雙手捧臉,“怎麼樣,校草的車坐起來是不是特彆舒服?”
薄歡,“……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李瀟瀟猛地搖頭,“我怎麼試?我可沒有你的勇氣。”
說起來,李瀟瀟覺得薄歡短短一天之內就大變了樣。倒不是說她樣子變了,而是她的性格變了。
其實李瀟瀟作為薄歡的同桌,心裡一直隱隱約約知道薄歡喜歡程執這件事。雖然薄歡自以為瞞得很好,但怎麼可能躲得過她這個同桌的火眼金睛?
每一次做早操的時候,她們從十二班門口經過,李瀟瀟發現薄歡總會不經意地往十二班最後幾排看。
最後幾排有誰,不言而喻。有的正是全校少女的夢想。
以前薄歡都是默默地喜歡著程執,但李瀟瀟發現昨天開始,薄歡突然主動進攻了。難道是因為知道快要高中畢業了,沒有多少時間了,所以想要放手一搏?
高三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貴,即便發生了薄歡當眾告白的事情,但是這種茶餘飯後的談資很快也就淹沒在了高三密集的試卷之下。
這種人生的緊要關頭,誰管你喜歡誰?
所以除了李瀟瀟和其餘幾個平時關係親近的同學,其他人壓根都沒八卦薄歡的事情。
中午的時候,班長問了一句有沒有要報名才藝展示的。
薄歡聽到這句話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等過了一會兒她才想起來班長說的應該是在高考動員大會上的才藝展示。
上一世她高中的時候是沒有才藝的,她後來會的,都是在上了大學以後的十多年裡一點點學的。
薄歡想了下,起身走到班長跟前,說,“班長,我報名。”
班長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薄歡,“才藝是什麼?”
“小提琴。”
班長哦了一聲,給薄歡寫上,“我們班就你報名,但其他班報名的好像挺多的。全年級一共隻有三個名額,能不能上,到時候還要老師看過才算。”
“我知道,謝謝班長。”
上一世的三個名額落到誰的頭上薄歡已經記不清了,她隻記得程執是從來不會參與這種學校活動的。
明明他多才多藝,但他的才藝,隻有他身邊最親近的人才知道。
對不感興趣的人或者是事,他是真的一丁點時間都不願意花費。
比如在全校師生麵前表現,在他這裡就屬於不感興趣的事。同理,對不感興趣的人,他也不會花費時間。
這一點,薄歡上一世已經很清楚了。
在他遇到顧眠之前,沒有人能夠得到他的青睞,不然不會那麼長的時間裡都流傳程執喜歡男人這件事情了。而他甚至連解釋一番都懈怠。
他不在乎路人怎麼看他,即便很多關於他的事情都是無稽之談,他也不會特意去跟路人說他其實是怎麼樣的。
他活的驕傲又自我。
薄歡報完名之後回到座位上,覺得自己主動追求程執是沒有錯的。
上輩子,她不主動,程執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這輩子,她主動了,至少程執知道了她的存在。
至於她的主動會不會給程執造成困擾,這件事情不需要思考她都知道不可能。
他做什麼事情,絕對是因為他自己想做,而不會是彆人希望他這麼做。
薄歡看了一眼時間,發現距離下午第一節課上課還有一點時間,她就準備去十二班偷偷看一眼程執。
但是等她到十二班窗口之後,她卻沒有在那個位置上看到她想要見的人。
她一時就有些慌了,難道是程執換座位了?
但是她把整個教室都掃視了一圈,都沒有看到程執。
程執不在,但是江南是在的。在學生時期,程執和江南兩人可以說是連體兄弟一般,一個在哪,另一個就會在哪。
既然江南在,那程執為什麼不在?難道因為她打擾到了他,他覺得厭煩提前去了英國?
一想到這個可能,薄歡瞬間被悲傷的情緒沒頂。
難道重來一次,她依舊和他連一個可能都沒有麼?
薄歡忍不住慢慢地蹲下身來,雙手環住自己。
這時候,她的視線裡突然出現了一雙藍白相間的AJ。
如果她沒記錯,AJ應該是程執學生時代最喜歡的鞋子品牌。
學生時代結束之後,程執穿的幾乎都是皮鞋了,AJ也成了回憶裡才有的東西。
想到了某個可能,薄歡慢慢地抬起頭。
可能是午後的太陽太過於明亮,她抬起頭的時候,下意識眯了眯眼。
璀璨而明亮的陽光下,程執整個人身上都仿佛多了一層光圈,此刻,他正雙手插兜低頭看著她。
看到她看來,程執將手從口袋裡拿出來,蹲下身看著薄歡,“你怎麼了?”
薄歡隻覺得自己的心瞬間被喜悅的情緒所充滿,她又活過來了。
她滿臉驚喜地問,“你沒走?”
程執看著薄歡臉上明晃晃的驚喜疑惑地挑了挑眉,“走?去哪?”
薄歡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喃喃地說,“我還以為你不來學校了。”
程執看著薄歡紅通通的眼眶,歪了下頭,“你以為我不來學校了?”
“嗯。”
以為他不來學校了,所以難過成這樣?
程執剛才看到薄歡的時候,都被她臉上的難過和絕望驚訝到了。
他還以為她出了什麼大事,才忍不住過來問了下情況。
原來她這麼難過,就因為這麼一件小事?
程執心裡一時說不清是什麼味。
他率先起身,“行了,起來吧,馬上就要上課了。”
薄歡乾巴巴地哦了一聲,跟著站了起來。
但是她的腳像是定在了原地一樣,不聽自己的使喚,久久都挪不開一步。
“還有事?”
薄歡忙搖了搖頭,但是下一秒她又想到了什麼,又跟著點了點頭。
程執都被弄得沒了脾氣,“還有什麼事?”
薄歡小心地看了一眼程執,“你……最近都會來學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