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安就是這麼一個睚眥必較的記仇性格。
沈家滅門,也是因為這位浪蕩的嫡少爺不知深淺,再次招惹到了季家頭上。
季子安雖然早已經是魔教教主,卻並不願意長留魔教,時常待在家裡。
或許他雖然暴戾,卻對唯二的親人還有感情,剛好父母又是溫厚善良的性格,哪怕他從小到大不知道做錯了多少事情,依舊愛他護他,寧可自己跪下給人磕頭道歉,都不肯讓他受一點苦,對他十二分的好。
他對家人有感情,享受這種隱藏身份,留在家裡被家人愛護重視的感覺。
這時候,沈家嫡少爺作死了。
沈家老爺過世,嫡少爺執掌大權,終於能夠當家做主,迫不及待開除了季修這個賬房,並找理由扣留了季修的月錢,等到季修和沈琅上麵討說法的時候,將夫妻倆打得重傷回來。
他小時候常常看見母親為了父親的花心而垂淚,遷怒所有庶子庶女。
打傷了人還不夠,他知道季修的身份有問題,還特意派人送信去馬寨,將季修的奴隸身份告知對方。
馬寨勢力強大,風氣彪悍,又是武林中人,發現這種情況肯定會派人將季修帶回來。
可是,季修夫妻有兒子護著啊。
季子安每年要去魔教一趟,處理魔教事務,順帶威懾教眾。這次也是一樣,他去了半個月,等到他回來,才發現季修夫妻的事情。
第二天,沈家上下四百多人全部死光。
至於馬寨也是倒黴,他們甚至沒有收到沈家的信,隻是這封信被季子安攔截了,知道這件事,順手一道給滅了,出心頭之氣。
東家沈家一夜滅門,原身並沒有懷疑到自己兒子身上,反而覺得罪有應得。
就是牽連的範圍太大了。
沈家上下四百多口,綿延百年,雖然風氣越來越糜爛,經常作惡,但是也有不少是無辜之人。
他和夫人在家裡給那些人念了一陣往生經,對凶手不乏怨念。
夫妻倆都是老實人,念完了經,心裡好受許多,換了一個東家繼續做賬房,甚至還在心裡謀劃著給二十三歲大齡未婚的兒子娶一門親,到時候說不定兒子就踏實下來願意做事了。
至於武林盟主要給沈家報仇,查清真相,最後被魔教教主反殺,這些沸沸揚揚的武林消息,和他們並沒關係。
夫妻倆老實了一輩子,完全不知道,外麵盛傳的魔教教主就是自家兒子。
聽見一樣的名字,還以為不過是同名。
至於兒子?
兒子常年遊手好閒,他們有能力養著,不需要他上進,兒子時不時消失,那也沒有辦法,他們管不住……
季修:“……”
季子安不但不需要父愛,還反過來給原身撐腰。
誰能管的住他?
而現在,原身夫妻倆都管不住,難道他穿來了,借用原身的殼子,就能管住季子安?
憑什麼?
憑季子安對他有兩分感情?
季修隻要稍微思考就知道,季子安的這份感情其實十分薄弱。
季子安天生性格古怪,共情能力差,對生命和死亡毫無畏懼之心。
在原身和外人之間,季子安會選擇原身,但是如果原身敢仗著自己的身份,多嘴管束一句,分分鐘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反正原身是從來沒有識圖管過,也順利保住了小命。
這就更不好弄了。
季修摸了摸下巴,陷入煩惱中。
綜合結論得知,季子安這個反派,武力值高、內心強大,想要靠父愛、感情牌、武力值撼動他的內心,讓他言聽計從,都不可能。
他想要完成任務,也不可能和這位性情暴戾的魔教教主作對。
如果他囉嗦,季子安肯定不會聽的,說不定還要嫌棄他比原身囉嗦,一劍送他下地獄。
雖然季修並不操心自己的性命,但是這樣任務就失敗了。
他剛剛品嘗到了任務完成帶來的好處,不可能放棄任何一個到手的任務。
那,怎麼才能將季子安的性格掰正過來呢?
如果不掰正,以沈家嫡少爺的那個狗脾氣,很難不上門找茬,得罪季家人,被季子安滅了滿門,然後傅長安和沈冰瑤出場,又走到上一世的老路上。
季修沒地方下手,第一次碰上這種渾身毫無弱點的反派。
還好季子安他現在年紀小,沒拿到秘笈,不然季修對上他隻怕都要……
等等!
他還沒拿到秘笈?!
季修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雙眸瞬間微亮了起來。
屋子裡麵,夫人沈琅在叫人:“相公,用晚膳了。”
季修的思緒被打斷,並沒有介意,因為他剛才已經想到了主意。
不過在下定決心之前,他還想要見見季子安,再確認一次季子安的情況,免得又發生劇情偏移,出現崩壞劇情。
他神情放鬆,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到屋裡,找了一圈,沒看見人,便問沈琅:“子安哪裡去了?”
季子安今年才七歲,剛剛懂事,但是因為性情實在暴躁殘忍,夫婦倆並不怎麼敢管束他,他時常不在家裡,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瀟灑。
季修白天要忙著去布莊算賬,家裡一切的事情都交給了沈琅打理。沈琅脾氣溫厚,也不太管得住這個兒子,聞言皺眉想了想:“好像說是要去街口玩,看雜耍。”
街口?
這個關鍵詞進入眼中,季修一下子想到了原身的記憶裡,季子安七歲那年惹下的禍事。
他一言不和,在大街上和一個名叫張鵬的十幾歲少年打了起來,硬生生咬掉少年的一塊肉,血流滿地。
之後張鵬的家裡人帶著他找上門來要賠償,原身將家裡所有的積蓄都賠了出去,還不夠,對方要求季子安下跪道歉,不然就報官抓人。
武俠世界,沒有什麼未成年人保護法,孩子做錯了照樣要下獄。
季子安自然不肯,冷著臉,盯著張鵬一家人,眼神讓人害怕。
最後是原身心急,擔心季子安出事,不但賠了銀子,還代替他磕了三個響頭,對方又畏懼季子安,才不情不願地放過了季家的人。
原身區區一個賬房,月錢不多,還要養著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存下的一點銀子,本來是打算送兒子去上私塾的,最後就浪費在這種事上。
當然,那戶要走了季家全部積蓄的人家,並沒好過。
一年之後,季子安撿到了秘笈,這戶人家就在某次出遊中遭遇“山匪”,不幸儘亡。
季修回憶到這裡,拍了拍腦袋。
麻煩,他可不想給人下跪道歉,還要將全部的積蓄賠出去。
想到這裡,季修連飯都吃不香了,擺擺手和沈琅表示要出去找兒子,便立刻離開家,直奔街口而去。
他到的時候,街口某處地方人聲鼎沸,一群人圍在一起,仿佛在看什麼熱鬨。
季修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季子安。
他連忙走上前,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隻是還沒走到麵前,就聽見人群裡傳來一陣喧嘩。
“見血了,見血了。”
季修心裡一緊,想到那幾條人命,加快步伐擠進去,想要將季子安拉出來。
結果看清裡麵的場景後,他卻忍不住眉頭緊皺。
所謂見血,並不是季子安將那名叫張鵬的少年咬掉一塊肉,流出許多血,而是張鵬將季子安按在地上,打出了鼻血。
季修心裡一股火氣突突冒了上來。
他為了這些人的性命,想要管束兒子,而這些不知道好歹的家夥,不想著安分守己,還作死地傷了他兒子?!
簡直欺人太甚!
季修走上前,一邊擼袖子一邊大喊:“放開我兒子!”
正在纏鬥的兩人抬起頭,同時看向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