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爹要辭工的原因是什麼,總歸是那個沈大少爺和管事不好,他們以前對季修的態度,他都記在心裡。
等他從徽州回來,必定要讓他們付出些代價。
季修還不知道季子安的想法,得到他的回答,心滿意足,帶著貼心又乖巧的兒子回了家。
沈琅正在往屋裡搬棚架,見狀睜大了眼:“你們爺倆怎麼一塊兒回來了?”
這可是稀罕的場景。
季修略有一絲得意,翹起嘴角,拍了拍季子安的肩膀:“我們感情好啊。”
季子安冷著臉,卻沒有推開他。
沈琅不由得露出一個羨慕的眼神。
季修乾咳一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幫著將棚架抬進屋,和她說了今天的事情。
“什麼?”
沈琅臉色震驚:“你將布莊的活計辭了?”
她有點接受不了,攥緊手上的布料:“你好不容易做了賬房,才兩年,月錢都翻倍,怎麼就給辭了?”
季修道:“你不是想去徽州嗎,我覺得這個時機正好。”
徽州?“沈琅眼裡露出驚訝之色。
季修看了眼坐在院子裡看天的季子安,解釋道:“子安昨天和張家的那個小子打了起來,張家不會善罷甘休,估計要找我們麻煩。我白天要上工,你一個人在家裡我不放心,我們一起去徽州,看看那裡怎麼樣,要是能有地方生活,就留在徽州,要是不好,就當探親,我們再回來揚州。”
他沒說一句話,反正沈老爺也不看重他們夫婦二人,留在揚州,也沒什麼用。
以前原身和沈琅堅持留在揚州,是覺得背靠沈家好乘涼,可是沈老爺病重,兩年後就會過世,現在已經不太管家裡的生意了,都是沈家大少爺在打理。
他們再留下來,非但不能借沈家的勢,還要被沈家大少爺刁難。
沈琅一時想不到這些,但是聽到季修的話,她無疑心動了,眼裡閃過掙紮之色。
季修沒太擔心,上一世沈琅最終是同意了的。
不過那時候,家裡的銀子都賠給了張家,沒有多少積蓄,一家人前往徽州的路上十分艱難,才會害得季子安掉落懸崖。
現在家裡還有積蓄,要去徽州容易許多,沒道理沈琅會拒絕。
對她這樣從未享受過長輩關愛的女子來說,家人兩個字,擁有致命的吸引力。
過了半刻鐘,季修正在屋裡清點積蓄,沈琅走進來,開口道:“我們什麼時候去?”
季修抬頭衝她笑了笑:“我現在去聯係車行,要是有車隊去徽州,立刻就走。”
沈琅有點不舍得還沒完成的繡圖,猶豫道:“好,繡圖我帶著在路上繡完也行。”
季修拍拍她的手,帶上積蓄,去車行看看情況。
回來的時候,他和沈琅說:“大後天就有車隊走,我已經交了定錢,到時候跟上他們就行。”
沈琅慌了起來:“那我現在開始收拾東西,家裡養的雞還要找人照顧,種的菜帶不走,送給鄰居他們……”
季修抓住她的手:“我們一去至少三個月,能帶上的都帶上,帶不上的都賣掉,不能賣的就送人,院子暫時也不續租。如果徽州好,我們就留在徽州。”
沈琅恍惚了一下,這才有了要出遠門、甚至離鄉背井的感覺。
對於古人來說,離開從小生活的地方,需要莫大的勇氣。
長途跋涉,費錢也費心力,許多人一旦出去就很難回來,或許會在外地待上許多年,直到老了,才能落葉歸根。更有悲慘的,到死都沒能再回家鄉一趟。
即便家鄉再落魄,也是從小長大、魂牽夢縈的故鄉啊……
不過沈琅很快又回過神,有些莫名地悲哀,沈家那個樣子,就算她回來了,也不能算是家。
她的家,就在季修和季子安身上,有他們父子在的地方,才是家。
季修托起她的下巴:“到了徽州,你馬上就要擁有第二個家。”
沈琅的外祖家,並不是有錢的人家,不然也不會將女兒給彆人做妾,但是他們待人誠心,脾氣和沈琅一脈相承,輕易就接受了這個從未謀麵的外孫女,並在得知女兒難產過世的事情,全家自責悔恨不已。
不過上一世,季修帶著沈琅去探親,早有準備,隻請了一個月的假,並沒有打算長久留下。
徽州是個小城,比不上揚州城的繁華,沈琅和外祖家相處的再好,也還是選擇了回去揚州,依靠沈家而生存。
這一世不一樣了,季修打算得到秘笈後在徽州先修煉,等有了一定成果,再思考要不要回揚州。
反正,在他能壓製季子安之前,都不會再回揚州城。
不然季子安想要殺掉沈家的人,都不需要秘笈,光憑他的腦子,就能將沈家收拾得妥妥當當。
他們至少要在徽州待上四五年。
沈琅聽了這句話,眼神閃了一下,點點頭:“好,明天我就按你說的做。”
季修點頭,讓她去做晚飯,一家人吃了晚膳休息,第二天起來,熱火朝天地收拾起來。
吃早飯的時候,沈琅煮了三個雞蛋,每個人一個,笑盈盈道:“家裡還有二十幾個雞蛋,我都不打算賣了,留著路上吃。”
季修微笑:“你決定就好。”
沈琅衝他露出一個笑容,眼裡滿是對新生活的期待和快意。
東西收拾起來很快,季家本來就不是什麼有錢的人家,連屋子都是租賃的,許多家具都是主人家的,不用收拾,隻要賣掉院子裡的母雞和青菜,收拾一下衣衫和貼身之物,再準備好乾糧,就已經足夠。
出發之前,按照規矩,需要和沈老爺沈夫人說一聲。
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
不過沈老爺病重,沈夫人看見沈琅就惱火,季修帶著夫人上門拜訪,隻讓丫鬟打發了一句話,表示知道了,便連見都沒見,讓管家送客。
沈琅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怕相公覺得受了委屈。
季修一笑,表示沒什麼。
不過這一趟上門,倒是有個意外之喜。
離開的時候,夫婦倆路過側門長廊,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牽著一隻狗崽,在奶娘和丫鬟的簇擁下,從長廊經過。
管家連忙讓開路,並躬身行禮,口中叫道:“孫小姐。”
季修掃了一眼,孫小姐?
那不就是沈家大少爺唯一的女兒,這個世界的女主角沈冰瑤?
沈冰瑤現在還是個奶娃娃,季修沒看出什麼特彆之處,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跟著管家離開。
劇情開始的時候,是十六年之後。
他們應該還會有再見麵的機會。
……
季修一家人跟著車隊離開三日後,另一邊,張鵬的傷口好了點,始終不死心,想要抓住那天埋伏他和張父的賊人。
某天夜裡,他又去巷子,想要模擬當時發生的情況,找出一點線索。
這一模擬,還真的有點感覺。
那天,對方是從下往上打的,說明對方比他矮,是個少年或者孩子。
而和他有仇的,也就隻有白天剛打了一架的季子安了。
張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怎麼也想不通,自己都沒找上季家的麻煩,季子安竟然還敢伏擊他。
不行,他要回去和家裡人說,讓他們上門去說理。
這樣想著,張鵬轉身要走,一個麻袋從天而降。
一盞茶時間,拳打腳踢之後,對方壓低聲音:“把錢全部交出來!”
“季子安,是你是不是,你又來!”張鵬憤怒得發抖,拚命掙紮要出來,和季子安不死不休。
張鵬話沒說完,又迎來一頓揍。
“少廢話,把錢交出來!”
他咬牙屈服了,將身上的錢交了出來。
又挨了一頓打。
“你身上的長命鎖呢!”
張鵬這兩天總是受傷,家裡人覺得是他撞了小人,特意將他小時候的長命鎖拿出來鎮一鎮,沒想到帶出門的時候,晃了彆人的眼睛,被盯上了。
不過張鵬並不知道這些原因,還以為是季子安,心裡罵罵咧咧,將長命鎖扔出來。
對方這才滿意離開。
等人走掉之後,張鵬從麻袋裡掙紮出來,渾身狼狽地跑回家,和家裡長輩告狀。
張家人一聽,這還行?
連夜敲了衙門的鼓,要告季家的孩子打人並搶劫。
官府派了人,隨他們去季家詢問情況。到了季家院子外麵才得知,季家人三天前就走了,去徽州探親。
張鵬呆住:“怎,怎麼可能,明明就是他打的……”
衙役滿臉不爽地看著張家人:“一而再,你們這些刁民,竟敢戲耍我們!”
張家人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頓,還被敲詐走了不少銀錢,這才僥幸過關。
這時候,季修一家正在客棧裡,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