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成看得背脊發涼。
那日在春日莊,季盼春也是用一樣的表情和語氣,說著漫不經心的話,勾得他興衝衝跟出去,卻差點當場見證了一樁慘案發生。
難道,今日舊事重演,容家人要倒黴?
……
連續三天碰壁,容家人再蠢笨,也知道如今的南陽侯府不是他們可以放肆的地方了。
隻是遍覽天下名醫,隻有嶺南郡那位華神醫是專精護膚養膚,對於祛疤有獨到之處的存在。就算南陽侯府不歡迎他們,為了在宮裡深受帝寵的容妃娘娘,他們也隻能被迫上門來。
好在總算沒有從前那麼氣焰囂張了,門房也就沒有趕人。
今日來的人和以前都不同,是容妃的三哥,也是曾經最不滿意季修,力勸容妃入宮的容家三少爺容昊然。
站在大門口,麵對裝傻的門房,他一身錦衣,沉著臉,也不說話,也不離開。
門房受了容家下人多年的氣,心裡樂於看容家的熱鬨,好以整暇,容昊然不開口,他們也裝作沒看見他,絕不主動開口說話。
兩方就這樣僵持著,漸漸的,容昊然的臉色一點點沉下去。
以前來南陽侯府,享受的都是帝王般的待遇。
季修親自接待陪同,南陽侯府上下畢恭畢敬,沒有一人敢和他嗆嘴作對。
今天,卻被人攔在外麵不讓進,連個主動搭話的人都沒有。
這天與地的差彆,就算來之前聽家人說過,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事情發生的時候,還是叫人接受不了。
容昊然幾次都想要有骨氣地轉身就走。
腳步邁開一步,又停住,腦海裡浮現妹妹一雙哀求期待的含淚目光。
終於,容昊然放棄了掙紮,黑著臉,走近門房:“你們侯爺呢,我來找他有事。”
“侯爺說過,不見容家人!”門房笑盈盈,完全沒讓外人看出他在故意報複。
誰叫容家人以前傲氣,不把他們南陽侯府當回事,對著他們這些下人,更是召
之即來、揮之即去。
現在,風水輪流轉,以後他們再也不能耀武揚威了。
容昊然聽了這句話,皺了皺眉,臉色更黑:“其他人是其他人,我是我,你們沒有通報,怎麼知道他不願意見我!”
除了容妃這門關係之外,其實他和季修之間,還有一門外人不知道的關係。
十幾年前,他們曾經是同一家書院,同一個山長的弟子。
容昊然年長,為師兄,季修年幼,為師弟。
因為理念上的不同,容昊然和山長、季修鬨翻,憤然離開書院,回家後,發現妹妹竟私底下和季修鴻雁傳書,大發雷霆,下定決心要分開他們二人,讓季修離他心愛的妹妹遠一些。
正好雲大將軍攜兒女回京述職,其女雲依依看上了季修,求得皇帝賜婚,嫁給季修為妻。
容昊然趁勢給妹妹洗腦,勸妹妹拋下季修這個負心人進宮,博一博天下至尊的那把椅子。
季修因為賜婚一事對容妃理虧,對曾經是師兄,同時又是容妃兄長的容昊然,也就十分退讓,絲毫不知道容昊然在後麵搞了什麼鬼,等容妃進宮也,也隻以為容妃是太過傷心才會負氣進宮。
當然,容妃那時確實是負氣進宮,可要是沒有容昊然的洗腦,結果如何還未可知。
隻是季修對此並不知情,因為容家是清貴的書香世家,並無實權,之後容妃在宮裡缺少人脈,抱著歉疚的心,不論容家有什麼要求,都一力答應下來。
久而久之,就慢慢慣壞了容家人。
或者換個說法,容家人裡,除了容昊然,所有人都以為容妃是受了情傷才會進宮,慢慢的,連容昊然也覺得妹妹是被季修害得進宮,所以他們心安理得地驅使南陽侯府的人做事,當成他傷害容妃的一點利息。
隻是比起其他人,還有一點良心,碰上難事才找上門,容昊然更惡劣,純粹是為了報複季修,故意刁難,所以要了很多完全沒必要的東西。
季修都一一應了下來。
南陽侯府的財富來自於□□開國,勢力來自於幾代當家人的聯姻,權勢和富貴都不缺。
做這些事,有些難,卻也不是那麼得難。
於是,來源於這份“要什麼答應什麼”的縱容,讓容昊然有了一種
錯覺,自認為在季修這裡,比容家其他人更得尊重。
在其他人都被南陽侯府趕出門的時候,他毛遂自薦,要來教訓季修。
因此,心高氣傲如他,也更加受不了門房的阻攔。
門房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通報,終於徹底惹怒了他。
容昊然臉色黑沉如水,咬牙切齒:“我最後說一遍,滾進去,把季修叫出來,我在這裡等他!”
“嗤!”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嘲笑聲。
在容昊然驚怒的瞪視下,季盼春帶著季文成,帶著小廝,帶著一群躲起來看熱鬨的下人,從影壁繞出來,越過門檻,站在容昊然麵前——明明個子相比較矮,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
“你算個什麼東西,叫我南陽侯府的下人滾?!”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雙更,晚上九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