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媽的編號。我們知道他媽媽是誰了。”裴寒轉了一下頭盔,“我們現在去找人。”
卷毛張大嘴巴,又閉上了,乖乖地站起來。
他們說話時,寧鴿對著紙上她新寫的一串0和1出神,草算了一下,終於在旁邊劃拉了一個“**9589”。
“怎麼了?”裴寒問。
“沒事。”寧鴿又看一眼紙上新寫的編號,放下筆,推開椅子站起來。
彆人都在乖乖帶著頭盔讀書,他們幾個悄悄溜了。
寧鴿帶著他們直奔媽媽的玻璃隔間。
“我們這批人編號的第一位都是字母KW,說明同一批孩子首字母是一樣的,他媽媽和我媽媽都是**開頭,說不定認識。”
寧鴿媽媽還在蹬輪子,看見寧鴿過來了,笑著指指門,讓他們進來。
“我的休息時間還沒到,”她沒有下輪子,問寧鴿,“帶你朋友過來看我?”
寧鴿不知道是應該怎麼稱呼比較好,隻得硬著頭皮直接問:“我們想過來問問,你認識**1013嗎?”
“當然認識,是我朋友,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寧鴿媽媽指指對麵一個格子間,“在上麵一層,看見那個頭發比我短一點的了嗎,你們有事找她?”
寧鴿媽媽指的格子間裡有個女人,看起來和寧鴿媽媽年紀差不多,頭發稍短一些,正在蹬輪子,表情有點茫然。
寧鴿他們上樓找到那間格子間,敲了敲門,走進去。
一進去,寧鴿就看清了她手背上的編號——
**1013。
與此同時,大家的手環立刻有反應了。
【恭喜,找到了噢。】
確實像裴寒說的那樣,走到幾米之內就可以了。
這任務並沒有坑,小胖子的媽媽就在這裡踩輪子。
那如果像寧鴿開始時想的,不用費勁去解二維碼,隻要在育齡女性的隔間盲試,也能找到。
裴寒知道她在想什麼,在她身後俯下身,低聲說:“題目用笨辦法也能做出來,但你不覺得我的解法更漂亮麼?”
寧鴿:“……”
好。你漂亮。
**1013滿臉奇怪地看看他們這群人,“有事?”
任務已經完成了,寧鴿回答:“沒事,我們走錯了。”轉身就走。
“你們等等。”**1013卻把他們叫住,“你們是新醒過來的那批孩子對不對,剛才突然長大了?”
寧鴿點點頭。
**1013臉上現出茫然的神色,“我總覺得,你們好像和我有什麼關係……”她努力思索,“我好像忘了什麼東西,一個特彆重要的東西……”
她的記憶被抹除,她把她的孩子忘了。
寧鴿心想:還是不要想起來的好。
離開她的格子間,裴寒問寧鴿:“想什麼呢?”
“我在想,”寧鴿說,“這個找媽媽的任務,是不是也在告訴我們尋找錨點的線索。他們都在提到‘球母’,感覺像是他們的母神,錨點會不會和‘球母’有關?”
“有可能。”裴寒說。
迎麵就碰到景曜和江矜小平頭他們。
“找到了?不錯嘛。”景曜說。
這是合作的任務,寧鴿他們一做完,所有人的手環都報了任務完成。
他們也在找人,用的就是裴寒口中的“笨辦法”,一間一間地敲門試過來。
景曜看著不太對勁。
他的布袍前襟濺得斑斑點點的,暗褐色,像是血跡。
歐文嘴快,立刻問他:“你殺人去了?”
景曜答,“我剛才去審了審那個保育員阿姨,看看她是真的忘了還是不想告訴我們。結果確實是忘了。”
審保育員阿姨?
景曜不在乎,“怕什麼?那個保育員明顯是個向導型非關鍵NPC,不小心弄死了係統還會派彆人過來,不會有懲罰,也不會影響任務的。”
寧鴿說不出話來。
歐文問:“你把人家弄死了?”
“呃……”景曜在回答歐文,目光卻停在寧鴿臉上。
他在看她的反應。
然而寧鴿天生表情淡漠,他什麼都沒看出來,露出點失望,“沒死,見了點血而已。”
寧鴿無動於衷地看看他,“你鼻子怎麼了?被保育員阿姨揍的?”
景曜一邊的鼻孔還有一丁點乾掉的血跡。
“她怎麼可能碰到我的邊?”景曜下意識地摸摸鼻子,瞄了旁邊的江矜一眼,“當然是被彆人打的。敵友不分,不知好歹。”
原來是被江矜揍的。
揍得好。
江矜照舊一言不發,像沒聽見一樣。
她手裡多了樣東西。
寧鴿一眼就看出,是保健室裡裴寒用來砍斷卷毛胳膊的刀,隻不過被拗斷了,隻留下匕首長的一截,下麵被重新改造過,纏上布條,變成手柄。
她正在用一塊不知哪來的黑黝黝的塊塊磨那把改造的匕首,手上不停。
景曜也看了看她手裡的匕首,“你把刀磨那麼快乾什麼?”
江矜仍然沒搭理他。
新任務還沒來,幾個人一起回教室。
寧鴿邊走邊低頭看手環。
“為什麼一直看它?”裴寒問她。
“等著它發任務,給線索,趕緊找到錨點走人。”寧鴿說。
這地方寧鴿一分鐘也不想多呆了,尤其是和這個景曜在一起。
他一直在觀察和試探她,似乎沒有輕易舉報,估計一定有不能輕易舉報的理由。無論如何,宜速戰速決。
然而手環遲遲沒有動靜。
回到教室,教室裡的氣氛和寧鴿他們離開時很不一樣。
這群男孩女孩正在休息,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說笑,打打鬨鬨,在荷爾蒙的作用下,空氣中彌漫著狗糧的味道。
保育員阿姨已經回來了,在給大家發衣服。
她看上去很狼狽,衣服前襟上全是血點,袖子上也有,比景曜身上的還多。
她抬頭看見景曜,似乎本能地瑟縮了一下,但是表情茫然,像是不記得發生過什麼。
係統幫景曜善後了,抹除了她的記憶。
“你們幾個去哪了?過來領衣服。”
景曜笑了一下,沒事人一樣過去從她手裡拿走一套。
向導型非關鍵NPC。
寧鴿心想,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型的NPC。
衣服是素布上衣和長褲,鞋是簡單的布鞋,和這裡每個成年人穿的一樣。這地方像是有空調,到處都是恒溫的舒適溫度,簡單的上衣長褲足夠。
大家輪流去衛生間換上,看著整齊多了。
寧鴿換好衣服,抽空谘詢阿姨:“球母是什麼?”
“球母啊,”阿姨熱情洋溢地揮了一下兩條胳膊,“球母無處不在,就是你看得見摸得到的一切,就連你都是球母的。”
這像是對神的形容,也許真的是他們的母神。
阿姨忙著安排大家的生活。
“有人困了沒有?後麵有宿舍,每個人都有床位,想睡可以去睡。”
卷毛低聲說:“好家夥,就活這幾天,還睡?一睡時間少了一半。”
歐文笑出聲,“你平時在副本外都不睡覺的噢?還不也是活一輩子,睡半輩子,有什麼區彆。”
阿姨繼續說:“如果餓了,大廳有一組觸摸屏,可以去那裡買營養劑,掃碼就行了,你們父母應該給你們充過錢。”
雖然寧鴿不餓,還是因為好奇,和裴寒一起去試了試。
大廳一角確實有一排提款機一樣的觸摸屏,其中有一個賣吃的,旁邊有個小門,在顯示屏上選一下,就能從小門裡拿到一份份牙膏一樣可以擠出來吃的營養劑,還有瓶裝水。
像自動販賣機,十分方便。
寧鴿還看到有人在買衣物用品,也是先掃碼,再從旁邊的門裡取貨。
球母供給一切。
隻要幫它勤勤懇懇地蹬輪子。
營養劑的味道不算差,兩個人捏著營養劑的管子,一邊吃一邊往回走。
寧鴿有個一直想問裴寒的問題,正好問他。
“裴寒,副本是會重啟的嗎?還是像正常世界一樣,一天一天地過下去?”
裴寒是專家,“副本和副本情況千差萬彆,像我們去的上一個副本,旅舍那個,應該是刷新型的,每次一有新玩家進入世界,就會重啟。”
重啟。
寧鴿默默地抖了一下。
作為一個覺醒的NPC,不知道在世界重啟的時候會發生什麼,記憶也會跟著重刷麼?
“像現在這個副本應該是流轉型的,”裴寒接著說,“這種副本通常很穩定,一批批玩家走馬燈一樣進來,很久才會重啟一次。”
寧鴿好奇,“是怎麼看出來的?”
裴寒點開手環給她看,“阿爾法接測試任務的時候,可以看到副本的編號,有經驗的話,從編號能看出很多東西。想學我可以教你。”
寧鴿懂了,是他們阿爾法的特權。
“那這個流轉型的副本要多久重啟一次?”寧鴿問。
裴寒看了眼編號,“估計副本時間幾十年吧。”
很長,能過一輩子了,可惜這裡速生速死,不能留下。
兩人回到教室,吃飽喝足,手環終於震了。
它慢吞吞一條一條往外吐:【新任務。】
卷毛害怕,“任務該不會要考頭盔教的知識吧?咱們可在忙著找媽媽,什麼都沒學。”
歐文笑了,“小學中學的課程你也怕?”
“彆鬨了,”卷毛不服,“有些小學題目還真未必做得出來。”
手環好像回應他的話一樣:
【告訴我,你當學生時最怕什麼?考試嘛。恭喜你,它來了。
任務:考試。】
卷毛痛苦地從喉嚨深處呻.吟了一聲。
不過緊接著,手環跟來了一條消息。
【緊急通知:上一條任務消息撤回。】
大家:?
撤回?竟然不用考了嗎??
新的消息發過來。
【還記得被催婚的恐懼嗎?】
【任務:在婚姻登記處成功登記結婚。
說明:限時十分鐘。
失敗懲罰:隨機抽取一名玩家處死。這句話都重複一萬遍了,下次還是這句話我就寫個#。】
寧鴿默了默:被隨機處死的玩家都還沒嫌煩,你一個劊子手倒先職業倦怠了噢?
裴寒說:“估計是因為時間線出錯,本來安排的考試任務沒時間做了,直接跳到下一個任務。”
景曜瞥一眼滿臉慶幸的卷毛,哼了一聲。
“你以為是什麼好事?錨點的線索也沒了。”
新任務竟然是要結婚。
“連我媽催婚都沒這麼著急,”歐文被氣笑了,“就給十分鐘?”
裴寒問站在前麵的阿姨:“請問婚姻登記處在哪?”
歐文受不了,“關鍵是婚姻登記處在哪嗎?關鍵是你有人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