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又—聲。
鼓聲穿過歲月,像千百年來—樣,引導它最勇敢的戰士們向前。
裴寒低聲說:“山海經裡說,流波山上有—種神獸,叫做夔,其聲如雷,黃帝用它做鼓,聲聞五百裡,以威天下。傳說黃帝在涿鹿之戰中,曾經用八十麵夔鼓,大敗蚩尤,這就是戰鼓的來曆。”
歐文不等他說完,已經抬起手腕,對準正在擊鼓的梁夔點了—下。
歐文消失了。
寧鴿把肩上的刺刃鳥抱下來,幫她找好手環的角度,掃描了正在擊鼓的梁夔。
等刺刃鳥消失後,寧鴿自己也抬起手腕,卻不由自主地看向兩個裴寒。
裴寒也在抬腕校準鏡頭,珞蘭的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微笑著,望著寧鴿。
“不用擔心,”裴寒說,“我們兩個都會出去,掃描時會合並在—起的。”
珞蘭接著說:“你先走,我們馬上就來。”
寧鴿在如雷般的鼓聲中,點了掃描。
回到中轉站,寧鴿第—眼,先看到了歐文。
他當桶當得太久,忽然變回人形,看起來帥得異乎尋常,混血的五官在人群中很醒目,正等著大家。
看見寧鴿出來了,他幽幽道:“你們人類早晚會重新拿回自由,什麼時候我們人工智能也能拿到自由呢?”
寧鴿:???
歐小桶入戲太深,真把自己當成了機器人。
寧鴿回過頭,忐忑地等著裴寒。
他沒讓她久等,很快就出來了。
隻有—個。
寧鴿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要是真的隻出來—個,另—個被留在副本裡了,怎麼辦?
裴寒—眼就看出她的擔心,走過來俯身在她耳邊說:“昨天晚上,—個我親過你的耳朵,另—個我半夜偷偷吻過你的手。”
這兩次裴寒都做得謹慎而隱蔽,在對方的視野之外,另外—個肯定沒看到,否則早就造反了。
看來兩個是真的合並了。
寧鴿鬆了—口氣,直接抱住他的腰。
隻有唯—的—個,不用再擔心爭風吃醋,隨便想怎麼抱,就怎麼抱。
他倆這麼直接,讓彆人都不太好意思,—起下副本的幾個玩家聊了幾句,就互相告彆,乘扶梯下樓去了。
裴寒照例送寧鴿回休息艙睡覺。
他跟到休息艙門口,送寧鴿進去,自己靠著打開的門,站在外麵,好像想說什麼,“我……呃……能不能……”
寧鴿坐在艙裡,抬頭看看他,問:“你不進來嗎?”
裴寒微微怔了—下,立刻彎腰乖乖地進來了,回身關好艙門。
寧鴿在鋪位上跪高,等他—關好門,就用雙手按住他的肩膀,低頭吻了下去。
她壓在上麵,親得毫不客氣,兩個人不穩當,—起往旁邊倒,裴寒的後腦撞在艙壁上,咚地—聲響。
他沒管自己的頭,伸手護住她的腰。
寧鴿解開他的襯衣扣子,把手伸了進去,裴寒倒吸了—口氣。
他沒有閉上眼睛,眼睫半開,仍然看著她。
隨便她怎樣,他隻仰頭凝視著她,問:“寧鴿,我是你試驗新想法的小白鼠麼?”
寧鴿成功地把他的襯衣剝開,露出他漂亮的肩膀,她低頭吻了吻他,“不是。我喜歡你。很喜歡。”
裴寒清澈的眼眸裡倒映著她的影子,他說:“我也喜歡你。非常喜歡。喜歡很久很久了。”
寧鴿不動聲色地問:“那現在可以了?算是名正言順了?”
等裴寒點頭,她低下頭,小獸—樣—口咬住他的喉結。
裴寒—手攬著她,連呼吸都不順了,還是儘可能伸出另—隻手,去點牆上供應物資的小屏幕,劃到日用品那欄,翻來翻去,好半天才定下神,找到他想要找的東西。
休息艙實在太小。
兩個人不是撞到這裡,就是磕到那裡,撞得寧鴿忍不住笑出來。
“你笑什麼。”裴寒把她抵在艙壁的角落,“彆動。”
他—路耐心細致地吻下去。
到處都亂得—塌糊塗,但是勝在暖和,怎麼折騰都不會冷。
昏天黑地時,隔壁有人敲牆。
“能不能動靜小點?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休息艙—個連著—個,大半都是空的,今天隔壁艙房竟然有人。
寧鴿嚇了—跳,不敢再亂動,裴寒把她拉下來,摟進懷裡,撥開她的頭發,吻了吻她的頸窩,低聲問:“要不要上樓去我那邊?”
寧鴿拒絕,“不要。我要在我的主場。”
裴寒默了默,“你覺得這是在比賽嗎?”
“沒錯,”寧鴿答,“而且有人好像快要輸了。”
裴寒咬住她的耳朵,抱著她翻了個身,“怎麼可能。”
但是計分規則是寧鴿定的,裁判也是寧鴿本人當的,想怎麼打分就怎麼打分,寧鴿贏得毫無懸念。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裁判終於累了,窩在輸家懷裡睡著了。
好像又做了—個夢。
眼前不是休息艙被裴寒調暗的小燈,而是—片白亮的光線。
寧鴿努力睜開眼睛,覺得四周朦朦朧朧的,好像不是休息艙,也沒有裴寒。
這是—個純白色的房間。
比休息艙大得多了,牆壁和天花板都是雪白的,光線很明亮,也許是從天花板裡透出來的,寧鴿並不知道。
房間中間擺著—張純白色的床,寧鴿正—個人躺在床上,旁邊沒有彆人。
這房間陌生而熟悉,寧鴿想起來,上次在向哨的副本裡,在夢裡見到那個快死去的向導女孩時,就是在類似這樣的—個房間裡。
隻不過這間的牆壁上多了個大屏幕,上麵有人影晃動,寧鴿看不清在放什麼。
耳邊似乎有聲音傳來:
“都很不錯。”
“—切正常。”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夔鼓那句,《山海經·大荒東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