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要放下帷幔,卻不由被一個身影引去了目光。
“長柏?”
馬車轉彎,看不見那隊人影了。
青雁放下帷幔,輕輕搖頭。怎麼可能是長柏呢?長柏分明遠在千裡之外的湛沅州。斷然不可能出現在京都,更不可能進宮做了太監。
她揉了揉眼睛,喃喃抱怨:“聞溪姐姐,那藥傷眼睛。不僅總是又澀又疼,還眼花了呢……”
聞溪心下一沉,趕忙去瞧青雁的眼睛。雖說那藥的確傷眼,有極重的副作用。可不該這麼快才對。
“可疼?”
“倒也不疼,好像沒什麼了。”青雁翹著唇角笑起來。隻是她摸了摸肚子,有點後悔出來得太急,忘了吃些東西。去興元王府時,要顧慮著吃相,又滿腹心思,本就吃的很少。於是,她現在餓了……
長柏今日出宮是領了旨辦事的。他停下腳步,側首望向轉了方向的馬車。
“那是京中哪位貴人的車駕?”他問。
守門的侍衛看了一眼,說道:“陶國來和親的花朝公主。大概又是去康王府找湛王。嘿嘿,這公主主動得很。”
長柏看他一眼,侍衛頓覺失言,低下頭去。
長柏收回目光,長長的眼睫低垂,映在皙白的肌膚上。他揮了揮手,帶著一隊人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青雁到了康王府,沒有像往常那樣先去尋康王妃,而是在仆人驚訝的目光中,直接往段無錯的住處去。
段無錯在吃飯。
青雁攥了攥裙角,鼓起勇氣走到段無錯麵前,嚴肅地說:“我想與你談談。”
段無錯連眼皮都沒抬,慢條斯理地挽袖斟湯。
青雁擰著眉,說道:“我主動靠近你,做出討好你的樣子,都是假的。我一點都不想嫁給你。”
聞溪猛地抬頭,驚愕地看向青雁。
青雁小心翼翼地又朝段無錯往前挪了挪,低頭看向他。她抿了抿唇,像小孩子做檢討一樣小聲說:“是我自以為是,我以為越是這樣越能惹殿下的嫌惡,然後殿下就會主動拒了這門婚事。可是……可是……”
她使勁兒低著頭,垂在身側的一雙小手摳著柔軟的裙料。
“可是我演的不夠好,被殿下一眼看透了……”
青雁的聲音又嗡又悶,帶著一點小小的委屈。
“來的馬車上,我還在氣惱地想對策。想著再怎麼騙你……”青雁泄氣地歎了口氣,“可是我腦子笨,已經想不到什麼好法子了……”
段無錯這才撩起眼皮看她。
青雁身量纖細,嬌嬌小小的,本就像個小孩子。此時低著頭,更像犯了錯的小孩子手足無措的委屈模樣。
一雙無處安放的小手更襯出她的慌亂。
青雁抬起眼睛偷偷去看段無錯,發現段無錯正審視著她。對上他目光的那一刹那,她趕忙低下頭,纖細的肩膀跟著縮了縮。
青雁再不敢抬頭,小聲說:“我都已經坦白交代了,殿下能不能放過我……”
半晌,她也沒聽到回答。
她不得不再次偷偷去看段無錯,見他在不緊不慢地吃東西,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她說話。是她聲音太小了嗎?可是小聲才顯得更像那麼回事呀。
她絞儘腦汁,一計不行再換一計。
她驚訝地問:“殿下,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我了吧?”
段無錯目色柔和,他溫和開口:“喜不喜歡上,要上過才知道。”
青雁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驚得一不小心咬了舌尖尖。疼。
段無錯放下湯盅,道:“公主以為自己弄巧成拙,因太多人想嫁我而你偏不想,所以獨特的你反倒吸引了我的興趣,才使貧僧非要娶你。”
難道不是嗎?——青雁這般想著,卻沒問出口。
“選你,是因為你這張臉尚可入眼。”
青雁忽地睜大了眼睛,眸子裡的驚愕浮跳。
隔著一張玉桌,青雁僵僵望著段無錯。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心裡的小九九也敲不起算盤。青雁遲鈍想到那次段無錯趁月而來,他張開雙臂用長袍裹住她水下的身子,然後抬起她的臉。他說,為了看臉。
是了,他從一開始就說得很明白。
初春的微風拂麵,帶著些許涼爽。
半晌,青雁視線一點點下移,落在段無錯的手指。他拿了一塊荷釀酥,優雅送入口中。
瞧上去就很酥軟的荷瓣間有著絲絲縷縷的青色甜汁。和她以前吃過的荷釀酥不太一樣。
好像很好吃的樣……
青雁眼巴巴望著被咬去一口的荷釀酥,小肚子適時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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