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花藥立刻警惕的站了起來。
因為暈的太久而她起的又太急的緣故,踉蹌一下,差點摔倒。
“走近些來。”
聲音是從珠簾後雕花大床上傳來的。
花藥望過去,隔著珠簾,可以看到床上似乎躺坐著一個老人。
明明聲音很蒼老,而且從氣息上來判斷,也很虛弱,但是這聲音卻極具威懾力,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氣勢。
花藥心裡砰砰直跳,豪華的屋室,聲音蒼老的老人,夜黑風高的夜。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好開端。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先看看再說。
花藥依言往前走,撩開珠簾,走進了內室。
這下全看清楚了。
床上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老人很虛弱,是一種行將就木的虛弱,骨瘦如柴,眼窩深陷,眼睛些微的渾濁,看人的時候,像是隔著一層什麼。
“你就是花藥?”
花藥愣愣點點頭:“正是。”
老人用目光打量了她一番,似乎很失望。他最優秀的兒子怎麼會看上如此平平無奇的女人?
花藥被審視的目光掃視,十分彆扭。
“請問,這裡是哪裡?”
“皇宮。”老人說。
如果這裡是皇宮,那眼前的這個老人,豈不就是那個吊著一口氣死活不咽下的老皇帝?
“您不會是皇上吧?”惴惴不安。
老人反問:“怎麼,不像?”
花藥啪唧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瞬間嚇出來一身汗,她這種慫唧唧的人,都能叫老太監一聲“老人家”,麵對權力如此之大的人,當然更慫。
“沒沒沒,很像,啊,不是,我是說,看您目光炯炯、精神奕奕,一看就非凡人。”
看著花藥出糗,老皇帝悶笑出聲:“倒是有趣,你到朕跟前來。”
花藥忙不迭的爬起來,邁著小碎步恭恭敬敬地來到老皇上跟前。
老皇帝眼皮微抬,把乾枯的胳膊往前一伸。
“你給朕把把脈。”
花藥覺得自己怕是大難臨頭了。
老皇帝叫她來,不會給他調養身子的吧?
傳聞中這個老皇帝昏聵無比,亡國之君那一套他都喜歡,特彆是縱欲過度,嗜酒如命,早就玩虛了身子。
觀其麵色,已經有油儘燈枯之像。
人身體講究然的是陰陽調和之精氣,本來人過中年,隨著年紀的增長,身子就會變虛,他再能折騰,到現在根本就是回天無力。
她是神醫,又不是神仙。
救不了,豈不是要丟命?
可當花藥硬著頭皮把手搭在老皇帝脈上的時候,卻是心下一驚。
老皇帝不是虛,他是中了毒。
這就更讓花藥犯難了,一瞬間,她想了很多。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她如果說真話,是什麼後果?會不會連累到柴映玉?
然而,轉念又一想,柴家一直都是在為老皇帝賣命,應該是效忠老皇帝的吧。之前柴長風還為老皇帝搜集證據來著,雖然最後老皇帝等不及自己偽造了。
花藥抿一抿嘴,誠實說道:“皇上這是中毒了。”
“哦?”老皇帝似乎也不意外:“是什麼毒?”
“是一種不易察覺的慢性毒.藥,名叫千日紅,中毒者千日索命,因為這個毒的味道跟酒香相近,一般都是下在酒裡。”
老皇帝輕輕的嗯了一聲,若有所思。
“朕的毒中了多久?”
“至少兩年半。”
老皇帝沉吟片刻,問道:“能解嗎?”
花藥當然解得開,然而老皇帝這屬於晚期中毒,即便解了毒,身子也差不多就垮了,到時候遷怒於她,那不玩完。
“民女不能,不過宮中太醫醫術都高於民女,他們也許可以試一試。”
死道友不死貧道。
老皇帝一雙眼睛盯著花藥半天,驀然笑了。
“朕要是駕崩,就下一道聖旨,說柴家謀反。”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花藥,說道:“你再好好想想,到底能不能解?”
花藥驚訝的瞪大眼睛,難以置信,這竟然是個皇帝說出來的話。然而想到眼前這位皇帝,可是一個因為運氣好而沒亡國的昏君,便又覺得他乾出啥都不足為奇。
打蛇打七寸的現場。
花藥趕緊俯身跪倒在地,誠惶誠恐。
“民女剛剛又想了下,好像在哪一部醫術裡看過解毒藥方,待民女回想一下,定能為皇上解毒。隻是解毒之後,皇上身體可能會很虛弱,怕是難以恢複當年英姿。”
老皇帝扯動嘴角:“無妨。”
花藥戰戰兢兢的從老皇帝這裡出來,直接被安排到了冷宮裡。
對,就是那種關押犯錯誤的嬪妃的冷宮。
因為老皇帝對犯了錯誤的嬪妃,隻有一個字兒就是“殺”,以至於冷宮空虛多年,花藥成了本朝第一個住進冷宮的女人,說多了都是淚。
花藥一走,空蕩蕩的大殿,屏風後走出來一個人,正是隱風。
“你做的很好。”老皇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