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四麵八方的目光彙聚在蘇煙微身上, 她神色淡然處之，轉身下去了。
特彆的有範。
“帥呆了！”薑歲安小聲的對她說道，“謝謝你微微，我們終於不被釘上恥辱柱了。”
蘇煙微看了她一眼, 道：“要謝, 謝吳潛。”
“你說得對！”薑歲安一臉恍然表情, “謝謝吳潛！感激他, 他的犧牲是有價值的！”
蘇煙微想，他一定不想做這個犧牲。
最終第一關的考核結果是，蘇煙微以一百三十四顆靈珠一騎絕塵，高居榜首。
第二名是齊衡。
第三名是唐州。
第四名是黃鶯。
第五名是薑歲安。
第六名是吳潛。
……
……
第一關刷掉了一半的人選，隻剩下不到一百名的人。
蜀山劍派大師兄看著剩下的眾少年, 高聲說道：“接下來, 一個時辰內, 你們必須通過這條登仙梯，到達蜀山劍派山門前。”
“過我登仙梯，入我仙宗門, 方為我道中人。”
“當――”
一聲鐘鳴撞擊聲，宣告著第二關考核開始。
蘇煙微站在山腳下, 仰望著前方那條古樸的白玉長梯, 曆經風吹雨打，它依舊光潔如新, 纖塵不染。
這是一條登仙梯, 一端是紅塵俗世，一端是仙門仙道。
現在, 她正站在紅塵俗世中。
高聳的仙門，坐落在群山靈峰間, 一條登仙梯，勾連人間與仙道。蘇煙微深吸了一口氣，收回了仰望的目光，眼睛平視著前方，踏出了第一步。
沿著台階，一步步朝上。
起先是輕鬆的，步履輕盈，微風吹拂，好不暢快得意。逐漸的感受到壓力，越往上這股威壓越重，沉甸甸壓在人的頭上、肩上，整個人仿佛要被壓垮。
稍有不慎，略有鬆懈，就要被壓趴下去。
扛頂著足以將人給摧垮壓塌的無上沉重壓力，蘇煙微始終步子不停，一步步往上走去。她神情平靜無波，眼神沒有絲毫的波動變化，哪怕臉色已經蒼白唇色泛著清白，頭大的汗水一滴滴落下，打在白玉台階上。
她的表情始終如一。
步履不停堅定的朝上走去。
越走越快，這股迫人的威壓似乎消失了，她感覺渾身又充滿了力量，輕盈的恍若要飄起來，飄飄欲仙。
眼前的一切逐漸模糊，仿佛是踏入了某種奇妙的地界。
蘇煙微眼前浮現了，幼年時期，她躺在床榻上，氣息虛弱臉色蒼白，閉著眼睛生死不明，葉清夢坐在旁邊悄然垂淚。
看著這一幕，蘇煙微毫不遲疑的繼續朝前，一步邁出。
眼前的場景又變了。
芝蘭玉樹，俊美若玉人，光彩照人的謝玉容，對著她深情款款，柔聲道：“微兒妹妹，我心悅於你，餘生我想守護你。”
蘇煙微神情不變，步履不停，始終朝前。
一步邁出。
場景又是一變。
“大小姐，蘇家養你育你這麼多年，是時候回報家族了！”鳴鳳長老對著她不斷的說道，“以你的身體，想要求仙道修劍法無異於癡人說夢，仙道難求，終是大夢一場。”
蘇煙微依舊是從容淡定，冷靜的邁出一步。
……
……
蜀山劍派山門前。
紅玉劍君望著水鏡內步履不停始終如一攀登著登仙梯的蘇煙微，驚詫說道：“好生堅定的道心！”
登仙梯考驗的是道心和意誌，但凡她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和迷惘，她便會陷入幻境之中，或是就此沉淪，或是勘破迷障，明心醒悟破除幻境。
像蘇煙微這等從始至終都未被幻境所困，步履不停始終如一朝前朝上不斷攀登的人，極為罕見。
上一個這樣的人，還是多年前的雲霄劍尊。
思及此處，紅玉劍君不免對雲霄劍尊感慨道：“不愧是你弟子。”
雲霄劍尊聞言笑了，他目光看著水鏡前神色沉著冷靜的蘇煙微，難得開口道：“我從一開始便知道她的道心堅定，純粹澄澈，世間罕見。”
那時候蘇煙微拉著他的袖子，倔強又固執的看著他，那時候她的眼神便是這般，堅定毫無迷惘。
“……正是她的眼神，打動了我。”
登仙梯前。
蘇煙微踏出了最後一步，她登上了蜀山劍派的山門。
踏出那一步之後，蘇煙微站在了高高的仙梯上，她俯視著下方，長長陡峭的仙梯縈繞在雲霧之中，神秘而莫測。
人在下麵，渺小的就像是一隻螻蟻。
一個個小黑點一樣，不起眼。
她抬起頭，眺望著遠方，遠處的群山如黛，延綿起伏，秀麗奇詭，站在登仙梯上最高處，將整個蜀山山脈儘覽在眼底。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蘇煙微是第一個攀爬完登仙梯，來到山門前的人。
她在登仙梯頂站立了一會，覺得有些無聊，便隨意的拂了拂地上的灰塵，在台階上坐下了。
兩隻腿長長的伸在前方，晃悠著腿。
怡然自得。
吹著迎麵而來的風，欣賞著遠處的群山風景，心曠神怡。
蘇煙微甚至哼起了曲兒，不要太舒適。
等到齊衡爬上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如此一幕，他當時就愣住了。
他沒想到有人比他更早上來到達，更沒想到，先一步到達的人，會、會是如此。
這人未免也太放鬆了吧！
齊衡腦海裡不由地閃過這個念頭。
看見他，蘇煙微停止了哼曲，她朝著齊衡露出了一個禮貌含蓄矜持的笑，算是打了招呼。
齊衡頓了頓，朝她微微點了頭，然後上去走到旁邊站著。
蘇煙微和齊衡一左一右，一個隨意席地而坐，一個站立筆挺。
南北分明。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安靜的隻餘下風聲。
吳潛上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幕。
他愣了愣，望著這兩人，這是搞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