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今日是蘇煙微正式學習煉丹的日子, 給孔稚打了兩年的下手，背了兩年的丹方，她終於有機會自己動手煉製丹藥了！
她心情激動又雀躍的往外跑去，為這, 她昨夜激動的一夜沒睡著, 翻來覆去, 滿腦子都是期待今天的煉丹課。
“師父, 我走了！”
蘇煙微朝著庭院內的雲霄劍尊揮了揮手，大聲說道。
“去吧。”
雲霄劍尊看著她如此興奮難抑的樣子，不由失笑。
還真是個孩子。
“我會早點回來的！”
蘇煙微對著雲霄劍尊大聲說道，然後噔噔噔的跑了出去。
來到停靠天鳶的地方，她坐上天鳶, 頂著頭頂炎炎烈日, 一路朝著天闕峰飛去。
“啊！好熱。”
飛了一陣之後, 蘇煙微忍不住說道，“熱死了啊！”
夏日炎炎，蟬鳴不斷。
盛夏的暑熱, 令蘇煙微有些吃不消，她額頭鼻梁臉頰兩邊出了不少的汗, 剛啟靈不久堪堪隻是煉氣修為的蘇煙微, 還未能達到寒暑不侵的地步。
她隨身佩戴了一塊清靈玉，可解暑熱, 但在大太陽底下暴曬, 也依舊是體感吃不消。
為此，蘇煙微曾和雲霄劍尊抱怨道：“天鳶設有那般多陣法, 怎麼不布置一個隔絕外界嚴寒酷熱的陣法？”
雲霄劍尊聞言睨她一眼道，“這是為了時刻提醒你們, 修行勿要懈怠，不要老想著坐享其成！等你築基了，就自然能寒暑不侵了。”
“可是我還沒築基，我就要先曬死了啊！”蘇煙微大聲說道，“設計天鳶的人，一點都不人道！”
“你要實在有怨言，不如寫封信去給墨工閣，給他們……建議一下。”雲霄劍尊道。
蘇煙微還真給墨工閣寫信了，她坐在她的小書桌旁，認認真真的給墨工閣寫了一份用戶體驗，強烈要求墨工閣給天鳶增添“空調”，萬一修士遇到什麼特殊情況，失去靈力，又不幸遇到極端天氣，那這“空調”可是能救命啊！
到了白鶴峰，蘇煙微將天鳶停靠好，然後步行前去丹閣。
丹閣。
一襲絳紅長袍俊美端方的孔稚早已經等候在那裡，見到蘇煙微，他沉著眉眼說了句，“好慢！”
“老師，你也不看看這個天氣，好熱好嗎！”蘇煙微有氣無力說道，“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出門。”
“你早日築基，便不會感到熱了。”孔稚留下這句話，然後轉身進去煉丹房內。
“你怎麼也這麼說！”
蘇煙微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吐槽道，“築基是我想築，就能築的嗎？“
她跟在孔稚身後，一同進去了煉丹房。
煉丹房內。
孔稚將一杯冰涼的涼茶遞給她道，“喝吧。”
“謝謝老師！”蘇煙微伸手接過，仰頭咕嚕咕嚕灌下，冰鎮過後的涼茶涼絲絲的，帶著股淡淡的藥草味，甘甜清爽解暑。
她一口氣喝了一大半，“呼，活過來了！”
“活過來了，就過來乾活。”孔稚瞥了她一眼道。
蘇煙微將杯子放下，和他一同走進了內室。
“這是你的第一堂正式煉丹課。”孔稚對著蘇煙微說道，“今日要煉的丹藥，是消暑丹。”
“哎！？”
蘇煙微聞言，神色驚訝，“消暑丹？還有這種丹藥的嗎？”
“修士也會中暑嗎？”
孔稚看著她道：“方才是誰喊熱？”
“……是我。”
蘇煙微乖乖低下頭，一臉慚愧。
“宗門內有不少的煉氣弟子，這些煉氣弟子尚未達到寒暑不侵的境界，因此每年夏季都需要煉製大量的消暑丹，由宗門發放給這些弟子使用。”孔稚說道。
蘇煙微聽後，一臉長見識的表情，“原來如此！”
“所以我們是要煉製消暑丹給宗門的煉氣弟子們使用嗎？”
孔稚瞥她一眼，不客氣道：“若是指望你，興許這個夏季結束了，你還沒煉製出足夠的消暑丹。”
“……”
蘇煙微聽後頓時鼓起臉頰，不滿說道：“孔老師你這樣說，也太看不起人了！”
“實話而已。”孔稚語氣輕描淡寫道。
蘇煙微：……
雖然是實話，但我還是覺得我被小瞧了。
“除了供給宗門的煉氣弟子使用外，宗門的山腳下有不少凡人聚居的村鎮，他們依附我宗生存，每年宗門都會發放一批消暑丹供給他們使用。”孔稚說道。
“凡人體弱，尤其是老弱婦孺，每年寒冬酷暑都是極為難熬。”他說道，“消暑丹是凡人也能用的丹藥。”
或者說這本就是給凡人和修為低下的煉氣士使用的丹藥，煉氣修士和普通凡人相比並沒有什麼天壤之彆，隻是更加身強體壯些而已。築基之後，方才真正脫胎換骨。
“哎！”
蘇煙微這是第一次在修士口中聽到凡人的存在，這讓她有些意外，大概就是沒想到高高在上的仙門竟也會注意到腳下凡人的存在，關心他們的生活起居。
這她想象中的修士仙門不一樣。
更有人情味。
“我以為仙門高高在上，不關注底下的凡人的生死。”蘇煙微說道。
不都說仙凡有彆嗎？
“你在說什麼傻話！”孔稚訓斥她道，“修士由人而來，修士亦是人。”
“沒有人，哪來的修士？”
他看著蘇煙微，對她說道：“宗門山腳下聚居的那些凡人，除了世世代代居住在這片土地上的，餘下的都是宗門內修士們的後代，他們生來沒有靈根不能修煉，便搬到山腳下距離宗門不遠的村鎮上生活。”
“他們的祖輩曾是為我宗做出過貢獻的同門修士，他們中不少人依舊在為我宗做事，他們的後代中亦會出現不少有靈根的孩子，這些孩子都會拜入宗門。”孔稚對蘇煙微說道，“凡人與修士，從來不是割裂分離的，始終都是緊緊聯係在一起。”
蘇煙微聽後，臉上神色發怔。
她身上若有所思，對於凡人和修士之間的淵源關係有了新的理解，更深的了悟。
“是我狹隘了。”她低頭慚愧說道。
孔稚看著她，緩和了語氣，“你自幼出生在修仙世家，所聞所見都是仙家人物事跡，生長至今恐怕也沒見過幾個凡人，有如此想法並不奇怪。日後，見得多了，明白的也更多了。”
“宗門與世家最大的不一樣便是在此，世家以修士為根基，而宗門的根基從來都是在人。”孔稚看著麵前的小姑娘，心下歎了口氣，“你既選擇入我宗門，便要及早明白這點才是。”
蘇煙微臉上表情似懂非懂，她大概能理解孔稚想說什麼，但也僅限如此，知道和親身經曆是兩碼事情。
道理我都懂，但也僅僅隻是懂而已。
“言歸正傳。”孔稚道，“消暑丹簡單易懂，容易上手煉製，作為你的煉丹啟蒙，最合適不過。”
“你便拿它先練練手吧。”
孔稚重新抽出一本丹經，交給蘇煙微說道：“消暑丹的丹方便在這上麵，這本丹方你拿回去，儘快背下來。”
噫！
這本丹方以前她未見過，蘇煙微好奇的接了過來，翻開大致瀏覽了遍，發現這本丹方和她以前看過的那些丹方都不一樣，這本丹方上麵的記載的丹藥，都是如消暑丹這般，適合凡人和低階修士服用的一些調理治病的丹藥。
這兩年，她背過很多丹方，唯獨沒見過這樣的一本專為凡人而作的丹方。
“老師以前為何不將這本丹方給我？”蘇煙微問孔稚道。
孔稚看著她說道，“因為這本丹方，沒有靈力也能煉製。”
蘇煙微聽懂他的意思，是擔心提早給了她，她會偷偷煉製嗎？
最初，孔稚選拔學徒的時候，考核蘇煙微和方雅韻的那味丹藥，便是出自這本丹方。
“凡人的身體是可以承受一定量靈力的，可達到醫死人肉白骨之功效。”孔稚說道，“但其中的量不可出差錯，靈力過多便成劇毒。需要耗費極大的時間和功夫去細細研究，才能定準量。”
“沒有哪個修士願意去為區區凡人浪費這個時間和精力，這部《本草丹方》最初是宗門內的一位丹師為山腳下村鎮上的居民看病治病，所總結研究出來的種種丹方編纂成書，曆經了數代丹師的增添修撰之後，最終成就了如今的這部《本草丹方》。”
“這上麵的每一個丹方後麵都記載了研究出它的丹師的名字。”孔稚看著蘇煙微，問道：“你可願意學習它？”
蘇煙微看著他，毫不猶豫說道：“我願意！”
孔稚看著她，笑了。
“好孩子。”
他毫不意外她的答案，她是與眾不同的，她和他是一類人。
這在當初考核的時候，他就知道。
“丹道，不該隻是修士用來晉升修煉的途徑。”孔稚說道，“這般，將路走窄了。”
――
蘇煙微正式煉丹的啟蒙，正是這本蜀山劍派的丹師們代代相傳下來的《本草丹方》，所學的第一顆丹藥，正是炎炎夏日的消暑丹。
她隻看了一眼消暑丹的丹方便將它背了下來，在孔稚從旁指導下，蘇煙微開始了第一次的正式煉丹。
首先是處理藥草。
蘇煙微將所需的藥草全都從藥閣裡取出來，然後放在藥台上，動作麻利仔細的開始處理。
等到將所有藥材處理完，便開始了下一步。
接下來，便是最重要的開爐煉丹。
“煉丹最重要的是控製火候和時間。”孔稚對蘇煙微說道，“仙家靈丹和凡人的丹藥最根本的不同，便在於這個靈字上。”
“凡人煉製的丹藥是不含靈力的，而修士的靈丹是以靈力為根基。”孔稚說道，“從靈草藥材上，到煉丹爐，再到靈火，最後到煉丹師，全都蘊藏著靈力。”
“藥草你已經處理好了，煉丹爐，你如今用宗門配給的這個青銅丹爐便足以，至於靈火――”
孔稚取出一個烏黑的隕鐵盒，將其打開，隻見盒中放置著一簇赤紅跳動的火焰，“這是火焰山的一簇三品靈火，算不上太好，你初學丹道用它足以。”
蘇煙微目光好奇的看著他手中盒子裡裝著的那簇靈火，看起來小小的一簇小火苗。
“控火，是每個煉丹師入門都必須學習掌控的，亦是最難的。”孔稚看著她，說道：“你需要掌控它，駕馭它！”
孔稚對著蘇煙微說道，“首先，你要將靈火收入丹田中。”
“不要抵抗它。”
在孔稚的指導下，蘇煙微嘗試著將靈火收入丹田。
“對就是這樣，將它納入丹田。”
蘇煙微隻試了一次，便成功的將靈火收入了丹田。
她將神識探入丹田中，內視看見了那簇小小的靈火，安靜的漂浮在丹田中。
“接下來，你要學的是，將它放出來。”
……
……
在孔稚的一步步指導下，蘇煙微成功的學會了操控靈火。
並沒有什麼難度嘛！
開局很順利，讓蘇煙微自信心大增。
孔稚見她學會初步簡單的操縱靈火，對她頷首說道：“你已經學會了操控靈火，那我們就開始下一步。”
“正式開爐煉丹。”
“首先，將處理好的藥草放入丹爐中。”
“然後，放出靈火。”
“仔細的操控火焰溫度……”
孔稚教著蘇煙微。
蘇煙微也照著他說的去做，一開始很順利，沒有遇到任何問題，或者說是順利的過頭了……
所以，當突然“轟――”的一聲。
丹爐整個爆炸了。
突如其來的爆炸，完全沒有如何預兆的，爆炸了。
蘇煙微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
煉丹房內，濃煙滾滾。
一陣嗆人刺鼻的難聞味道，迅速充斥蔓延了整個房間，滾滾濃煙不斷的冒出。
蘇煙微：……
她這會人都還是傻的。
呆若木雞。
站立在那裡。
一旁孔稚冷靜的走到旁邊打開了窗戶，讓濃煙和氣味飄散出去。
“不錯，不愧是我的弟子。”孔稚誇讚蘇煙微道，“第一次煉丹，就炸了丹爐。”
“很少有煉氣修為的丹師在煉製消暑丹的時候，炸丹爐。”
一則是因為煉氣修為的丹師，修為低靈力並不算太充沛。
二則是因為消暑丹也不需要丹師花費太多靈力。
所以基本上而言，是不會炸丹爐的。
突如其來的炸丹爐讓蘇煙微都懵了，她一時間都沒法分辨孔稚這是誇她，還損她。
從煉丹房傳出去的濃煙和刺鼻味道，迅速的蔓延到丹閣其他的煉丹房。
“誰又炸丹爐了啊！”
“好臭！”
“好像是孔稚？”
其他煉丹房的丹師們紛紛跑了出來，“孔稚，你炸丹爐了啊！”
“你不是說，你從不炸丹爐的嗎？”
一個個臉上幸災樂禍，充滿了看熱鬨的表情。
“嘖！”
孔稚不爽的嘖了聲，“是我學生炸的丹爐。”
“她今日首次開爐煉丹。”
“切！”
“切！”
“切！”
見沒熱鬨看，其他丹師們臉上紛紛露出失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