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闕不明白她為何又突然說這個,沒有說話隻是翠色眼眸看著她。
“是不是很好聽?”蘇煙微笑盈盈說道,“那想不想聽後半段?”
少闕:……
吾就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想要什麼?”他臉色不好聲音冷冰冰說道。
“好說好說!”蘇煙微笑眯眯地開口道,“既然山神大人不在乎那些愚蠢凡人的死活,那是生是死對你而言並無區彆。”
“所以我想請山神大人給我一件信物,畢竟我可是受了那孩子母親的委托,前去解救他的。”
少年山神聞言翠綠眼眸盯著她,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許久之後。
“這首曲子的後半段若不好聽,那吾絕不會饒你。”少年山神冷哼了聲說道,伸手摘下耳朵上的一枚葉子形狀的耳墜丟給她。
蘇煙微伸手接過,她笑盈盈說道:“放心,不好聽不要錢!”
她收起耳墜,然後將樹葉重新放到唇邊,吹起了《醉花陰》的後半段。
悠揚清澈的曲調,瞬間讓整個森林都如夢似幻。
月光澄澈明亮,灑在清幽的森林裡,螢火蟲飛舞,花朵悄悄綻放。
朦朧虛幻之美。
一曲結束。
蘇煙微在抬頭看去,那棵高大的鬆樹上已無少年的身影。
就像是一隻綠鳥一樣,來無影去無蹤。
綠色的可愛的小鳥。
如此想著,蘇煙微不由笑了,感覺意外的貼合他。
——
“你是如何想到這個辦法的?”
拿到山神的信物之後,蘇煙微和薄寒往村子裡趕回,路上薄寒好奇問道。
“其實我也不確定這個方法可不可行,隻是試試而已。”蘇煙微解釋道,“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他的那張弓,過於華美精致了,比起武器更像是樂器,我曾見過像是弓一般的樂器,所以我猜測那張弓平時應當是當做樂器使用的。”
“山中的精靈多半喜愛音樂,或許少年山神亦是如此,所以我才試了試這個辦法。”她說道,“不過在他出現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們的目的一定會達成,那個少年不會死。”
“為何?”薄寒問道。
“因為,”蘇煙微笑著說道,“因為那個人,嘴上說著不關我的事情,愚蠢的凡人死活與我無關,眼底卻滿是憤怒呢!”
“他並非是真的如他所說那般漠不關心。”
在少年山神答應了蘇煙微的條件之後,蘇煙微就更加確定,那不過是個口是心非的傲嬌罷了!
薄寒看了她一眼,真心佩服道:“道友心細如麻。”
短短時間能夠注意這般多。
……
……
最終。
蘇煙微和薄寒在天亮之前趕到了山神廟,出乎意料的,山神廟並非是她想象中的那般豪華氣派,反而很是破爛。
破破爛爛的,像是曆經了災難過後損毀的樣子。
蘇煙微眼尖的看見,廟裡頭的山神神像都是半截的,沒了頭,隻剩下身軀。
就很奇怪。
蘇煙微心下奇怪,依照這村民對山神的虔誠信仰,不該如此啊!
但此刻也顧不得計較這個,她拿出了山神的耳墜,對山神廟前的眾人說道:“這便是山神的意誌,那個少年他無罪。”
長者看著她手中的耳墜,辨彆了一陣之後,點頭說道:“這確實是山神的信物。”
“放了他。”他轉過頭對著身後的幾名村民說道。
村民剛解開少年的繩子,一直藏在圍觀人群中的女人忍不住衝了出去,跌跌撞撞來到少年身前,一把抱住他,“兒啊!”
“娘,娘你莫哭!”
少年手忙腳亂的安慰她,“我不是沒事嗎?”
說著他自己也哭了。
一直以來強忍著的擔心受怕此刻控製不住流露出來。
最後,母子兩個抱頭痛哭。
長者看了眼那對可憐的母子歎了口氣,轉頭對著前方的蘇煙微和薄寒說道,“二位隨我來。”
蘇煙微和薄寒對視了一眼,然後跟了上去。
“你們是否覺得老朽無情?”無人之地,長者對他們二人說道。
“長者行事自有深意。”蘇煙微沒有直接回答。
長者歎氣道:“既然你們能得山神信任取來信物,那老朽也不瞞你,這一切都是罪!是先人所犯下的罪過,我們後人為之償還。”
蘇煙微聞言,立馬振奮精神。
重頭戲來了!
“許多許多年前,我們的先祖為逃避亂世仇人追殺,走投無路之際舉村出海,無意間誤入此仙山。先祖懇求山神收留,仁慈的大神接納了他們。”長者緩緩說道,“祖輩們就這樣在此安家,山神仁慈大度,他熱愛著一切生命,所以他要求祖輩們暮春不得捕殺母獸幼崽,不得大量砍伐樹木,不得隨意丟棄廢棄之物……”
“期初,先祖們都遵循山神的意誌,在此安居樂業。後來一代人死去,一代老去,後人逐漸忘記了當初逃難的苦楚,他們厭煩了山神的管束。”長者說道,“後人逐漸的不敬神,但他們又畏懼神靈的力量,最後他們決定離開此地。”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當初的仇人早就死光了;祖祖輩輩窩在這個深山裡,有何樂趣?諸如這般的言論,在村裡傳開……”說到這裡,長者歎了口氣,“最後,年前的族長決意帶著族人離開這裡,回去外麵的世界。”
蘇煙微看著他,問道:“所以回去了嗎?”
“回去了。”長者說道,他深深歎了口氣,“去了外界之後,才發現外界並非他們所想的那般美好富裕,紛爭、殺戮、戰亂……從未停歇。”
“當年離開回到外界的先祖們,陸陸續續死的隻剩下一半不到,活下來的先祖經過商議之後,決定返回仙山。”長者說著,臉上滿是難言複雜,“可回去又豈止那般簡單?”
“他們做了什麼。”蘇煙微犀利問道。
長者抬頭看了她一眼,沉默了許久,答道:“他們走之前,砸了山神廟。”
“罪孽啊!”他長歎說道。
蘇煙微瞬間明白,為何那座山神廟是破敗的。
還有那個隻剩下身軀沒了頭的山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