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之前某人的說法怎麼想怎麼有趣,而且竟然還在某種程度上非常符合他和顏路清的處境。
於是顧詞笑了笑,回答:“吃軟飯。”
衛遲:“......???”
......
顏路清從休息區出來,算是自由身了。她左躲右躲,總算找了個顏父顏母看不見的地方,在桌邊坐下,正想要酒,身側突然一道陰影覆蓋過來。
顏路清此時坐著,她轉臉抬頭,從下往上觀察――淺藍色的長裙,勾勒出年輕曼妙的身姿,鎖骨精致。這身材看著像個美女,再往上――
哦,是那個砸她頭又被她薅禿了的表妹,虞惜。
瞬間萎了。
顏路清對美女來者不拒,但對於給自己造成過傷害的那還是滾一邊去。
雖然不知道虞惜要來乾什麼,先下手為強,顏路清開口第一句話便友好問候:“喲,好像兩周沒見了,虞惜,你頭發長出來了嗎?”
“......”
虞惜臉上明顯一僵。
她頭頂的頭發有些沒被連根拔起的可以接發,但連根都沒有的便隻能用發片遮蓋。每天出門耗費的時間、以及每次洗完頭照鏡子所生出的煩躁感,已經快要把她折磨瘋了。
但她很快又穩住情緒,在顏路清身邊坐下,招呼服務生從托盤裡拿了杯酒,而後對著顏路清一笑:“表姐,不想嘗嘗嗎?”
“......”還有這等好事。
顏路清正愁沒酒喝呢,當即就從托盤拿了另一杯,喝了一口之後,滿足地閉眼回味。
這倒把虞惜看傻了。
家裡人誰不知道,彆人喝酒隻是喝醉,顏路清這個瘋子喝酒是會真的發瘋。發瘋的過程她自己也痛苦,最終都是折騰進醫院,所以她向來滴酒不沾,也沒人敢讓她沾。
然而虞惜還沒想明白,閉眼品酒的顏路清已經再度開口:“對了,我上次出於好奇,問了一下家裡人......”
顏路清手指摩挲高腳杯,裝模作樣歎了口氣,“原來所謂的遠房表妹虞惜,竟然跟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是硬沾親帶故湊的。”
看著虞惜臉上的表情,大概是想不到有人會把這種東西以這麼直白的方式講出來,顏路清不等她說什麼,又繼續道:“我看咱們這表姐妹名不副實,不然你以後還是叫我大名吧?畢竟你這‘遠房’實在太遠了啊,我真不想被你占便宜。”
顏路清原本以為,虞惜會跟她就此開始撕逼,但出乎預料,虞惜看起來竟然還挺淡定。
她看著顏路清,眼神意味不明:“你以為你是顏家的人,是顏叔叔的親生女兒,你就能無法無天一輩子嗎?”
“顏路清,你早晚會死得很慘。”
謔,到了放狠話環節。
顏路清一杯酒見底,抬手又要了一杯:“怎麼死的,說來我聽聽。”
虞惜笑了笑:“你不了解他嗎?如果有那一天,當然不會是我。”
“你敢這麼對他,總有一天,你會被顧詞親手解決。”
她這是貸款呢?顏路清喝酒喝的很開心,聽她說話就更想笑了――親手解決?要不是顧詞,她已經在蝶葉山嗝屁了也說不定。
公主詞明明善良又溫柔,胡說什麼呢。
她正打算開口反駁虞惜,卻又一道陰影從頭頂覆蓋過來,還沒等抬頭,顏路清手裡的酒杯也被抽走。
她唰地轉過頭,卻看到了那雙熟悉的漆黑眼眸。
隨後,仿佛玉石擊打般清冷冷的聲音也傳入耳內。
“顏路清,你答應過什麼?”
“......”是的,她答應了不喝酒。顏路清已經感到自己又開始有那種飄飄欲仙的感受,頓時換了一副麵孔,手指著虞惜,“這真的不是我要喝,是她非要拉著我喝。”
虞惜全身都是僵硬的。
她想過再見到顧詞會是什麼樣子――他可能被顏路清折磨得相當不堪,可能變得陰沉寡言,再也不是曾經那個記憶裡的少年。卻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穿著一身這樣好看的白色,甚至稱得上語氣溫柔地對顏路清說話。
而顧詞隻是順著顏路清手指的方向看了虞惜一眼,一瞬而過,又重新垂下眼睫看著顏路清。
“起來回家,不要在這出醜。”
顏路清如果穿著平底鞋,那肯定能走得毫不猶豫,但她今天穿的是漂亮的細高跟......
“顧詞......”顏路清眼巴巴地看著他,“我長這麼大就沒求過什麼人。”
顧詞笑:“顏小姐,你兩天前剛求過我。”
“......”顏路清忍氣吞聲,“那就,再求求你。”
幸虧此處是顏路清為了躲顏父顏母找的角落,光線相對昏暗,也距離側出口非常近,壓根沒被彆人看到。
――除了虞惜。
她眼睜睜看著顧詞在她麵前,明明觸手可及的距離卻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反而把顏路清打橫抱起來轉身離開。
他的背影即將消失的時候,虞惜喊:“顧詞,你等等!”
顧詞頓住腳步。
虞惜指甲掐著手心,仍然找了一個理由:“......顏路清逼你,但你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顧詞這才回過頭。
他動作優雅,哪怕懷裡抱著一個人。兩人的衣服顏色一模一樣,看起來相當和諧。
虞惜死死盯著他,顧詞卻模樣很是漫不經心地反問:“我看起來,像是被逼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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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側門出去的時候,大小黑也立刻迎上來。
但兩兄弟怎麼也沒想到,出來的兩個人有一個並不是站著出來的。
大黑看向顧詞:“顏小姐又喝酒了......?”
顧詞沒答,但答案很是明顯。
“太奇怪了,以前就算發病,顏小姐也是滴酒不沾的,”大黑早已把顧詞當成了自己人,撓了撓頭發,低聲說,“您看您能不能勸勸她去看心理醫生……畢竟,畢竟顏小姐比較聽您的話。”
顧詞沒答應,也沒拒絕,隻說:“看情況。”
大黑走在前麵,帶著二人繞到停車處。
晚上九點,外麵的晚風吹在臉上溫度剛剛好,對顏路清這樣喝高了的人有明顯降溫作用。
她先前沒聽到顧詞和大黑的對話,被風一吹才清醒了點,此時靠在顧詞懷裡,渾身無力,突然惡狠狠罵了一聲:“……草!”
“……”顧詞瞥她一眼。
顏路清右手掛在顧詞肩上,左手抬起,像個弱智一樣自己敲了一下自己腦殼:“草,顧詞,我好煩,我以前喝酒從來都不會喝醉。”
壓根不知道,十分鐘前,她的保鏢才說過她“以前滴酒不沾”。
聽到她嘴裡吐出的“以前”兩字,顧詞腳步驀地頓住。
原地站了幾秒,才繼續向前走。
“嗯,繼續。”
“哈?”顏路清懵懂抬頭,看著顧詞,“你要我繼續什麼?”
顧詞並沒看她。
他半垂著眼看著前路,從外表,誰也看不出他的情緒如何。
半晌,那沒被陰影遮到的唇角露出一點弧度,顧詞笑了笑:“繼續說……你的‘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