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期中考一共兩天, 時間壓縮的很緊，但顏路清考得相當順利。
不是因為每道題都會，而是學習時的定位太準確了, 畢竟顧詞從沒讓她搞多麼深奧的題, 目標就是拿簡單易學的那部分分數――反正一考完, 她就有絕對的信心每一科都能過半。
考試中途, 顏路清還認識了不少同屆同學, 她一個沙雕自來熟又長得好看，在考場短短兩天也混得風生水起, 還加了好幾個班級群、係院群。
第二天結束了最難的兩門課，顏路清回到彆墅時，臉上的興奮都藏不住了。
最近半個月, 全彆墅的人都知道顏小姐學習學得熱火朝天，第一天考完試怕影響她心情, 都沒人敢提相關字眼，迪士尼阿姨暗地裡跟小黑感慨, “我家裡外甥高考也就這樣。”
所以眾人見她這麼開心, 便紛紛圍上來詢問怎麼樣。顏路清想了想, 笑著說：“有種高考二次成功的感覺。”
跟他們吹完逼, 顏路清又立刻跑到沙發邊坐下。顧詞原本正漫不經心地看電視，感到身邊的塌陷，才偏過臉看了她一眼。
說來也奇怪, 顧詞這種性格的人為什麼會愛看電視？顏路清一直覺得很迷惑。
她就很愛看電視。但她愛看電視是有原因的。
一是因為電視是她小時候得不到也看不見的東西，二是因為她覺得放電視很熱鬨, 會有種仿佛房子一點都不空、身邊吵吵鬨鬨的錯覺。
那顧詞呢？
他怎麼會這麼喜歡看電視？甚至於和她十分相似, 也像是一種習慣？
顏路清本就喜歡讓電視不斷播放，這麼大的彆墅就更得放著了。但很多時候, 電視都不是她打開的，而是顧詞，她反倒省事兒了。
而且奇怪的是，她總覺得電視和自己這種鹹魚宅女的氣質才符合，沒想到顧詞每次坐在沙發裡，戴著美貌值超高的眼鏡看電視的場景，竟然有種獨屬於大佬的反差萌。
原本要說的內容被暫時推到一邊，顏路清好奇地戳了一下他身後的靠枕，“顧詞，你怎麼天天都在看電視啊。”
顧詞戴著眼鏡，上麵隱約映出屏幕裡的畫麵，而後他十分平靜客觀地回答：“因為無聊。”
說完，他撈過一旁的遙控器換台。
顏路清還是奇怪：“無聊不能做其他的事嗎？為什麼非看電視？”
顧詞的手微微一頓，回過頭和她對視，一字一頓道：“彆的事更無聊。”
“......”
雖然每個問題都回答了，但其實答和沒答是一樣的。
這就是顧詞不想答的標誌。
既然他明顯對這個話題沒興趣，顏路清便換了個。她開始滔滔不絕地跟顧詞複述昨天今天自己考了什麼題，而顧詞終於像是樂意聽了一般，把放在電視上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總之差不多這些，你講過的我基本都寫上了。”
嘰裡哇啦地說完，她睜大眼睛，一臉期待地等著顧詞回答。
期待著期待著，顏路清卻再次發現不太對勁――
繼上次送錯花環禮物，像極了家主和深明大義老婆之後，這場景又開始令人迷惑了。現在就仿佛一個一家之主為了哄老婆開心而參加了第二次高考，考完回來各種求表揚的場麵。
顏路清正被自己的腦補雷到的同時，清清冷冷的聲音傳到她耳邊。
“所以，能過半吧。”顧詞看著她，似乎是很隨意地詢問。
顏路清覺得肯定能，但她又沒說。
因為好奇......
“要是我真沒過半呢？”
“也沒什麼，”顧詞對她笑了一下，神情溫柔，語氣也很溫柔：“那就家門不幸吧。”
“......”
顏路清震驚了一小會兒：“不是，就算不幸，至少也該是‘師門不幸’吧……”
“差不多。”顧詞閒閒地往後一靠，解釋自己的前一句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
顏路清：草（一種植物）。
所以她既然身為堂堂一個家主，求個錘子表揚啊！！
這不是深明大義老婆，這他媽是嘴上抹了毒的眼鏡蛇老婆。
......
聽說這邊的期中成績幾天就能出來，顏路清等成績時窩在彆墅裡很是放縱地打了兩天遊戲。
這兩天裡她都是叫上顧詞一起雙排。
叫之前她其實有些猶豫――畢竟打遊戲這東西靠手感，萬一她菜了，顧詞又要像那天內涵那個菜雞一樣內涵自己怎麼辦。
但結果竟然沒有。
顏路清的號當初帶雙胞胎姐妹剛剛王者，顧詞高她二十星，雙排中和依舊算是低星局。他們贏得都非常順暢，配合相當默契，偶爾輸的幾把不是遇到掛機的，就是遇到一個菜到一定境界的那種實非人也的隊友。
她和顧詞最常玩的位置是雙c和打野，但其中有一局，顧詞在五樓，隻剩下了輔助的位置，他沒鎖定英雄的時候，顏路清開玩笑般說：“你拿個瑤騎我頭上得了。”
然後顧詞真的拿了個瑤――一個大招是掛在其他英雄頭上生成護盾、本體形態是頭小鹿、經常被玩家戲稱為“瑤瑤公主”的可愛輔助英雄。
顏路清當場就笑噴了。
她滿腦子都是“公主詞玩瑤瑤公主”這幾個字，時不時地看一眼坐在自己身邊不遠的顧詞，看著他略顯冷淡的側臉，又想到他手裡操作的是掛在自己頭上的小鹿，越想越想笑，到最後簡直停不下來，影響了打野的思路也影響了發揮。
最後這盤是因為射手發育太好，成了大爹，帶飛了其餘四人，顏路清的戰績混得沒眼看，連帶著輔助她的顧詞戰績也非常拉胯。
第二局開始，她又慫恿顧詞：“你再拿一局瑤瑤吧，再騎我頭上。”
“然後呢，騎你頭上看你怎麼菜的？”顧詞笑著婉拒，“那還是算了。”
他大概是從她停不下來的笑裡聽出了點貓膩，在接下來的雙排裡，再也沒拿過瑤這個英雄。
之所以是打了兩天遊戲，因為顏路清屬於特殊情況，分數比其他學生提前出，校方也是提前告訴了顏老爺子。
【顏家老大】：你合格了。
【顏家老大】：[圖片]
顏路清收到這條微信的時候剛跟顧詞中場休息，她思維都沒轉過來，想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這說的是她的期中考試。
點開圖片，是手寫的她的各科成績，顏路清粗略掃了幾眼，除了兩門最難的堪堪剛過了六十，其餘的普遍七十幾，思修八十分，最高的英語九十多。
這也太牛了！她在心裡誇自己。
顏路清正等著顏家老大的第三條消息發來誇讚自己，然而她瞪著眼等了幾十秒，等到一分鐘，對方依舊沒有任何再發消息過來的意思。
“......無語。”顏路清對著屏幕惡狠狠吐槽，“這麼大的事兒，就發四個字給我。”
這還讓她怎麼吹牛。
正常的不都是發――“你合格了孫女，爺爺沒看錯你，成績很好，你真棒。”
然後她回一個――“謝謝爺爺，有手就行。”
這算怎麼回事兒？顏路清一邊吐槽，一邊隻得憋屈地回複“謝謝爺爺”四個大字。
她轉眼告訴了彆墅裡的人，眾人和顏老爺子的反應截然相反，不僅激動地好好把她吹捧了一番，做飯阿姨甚至決定晚上多做幾道菜來慶祝。
這才對嘛！
顏路清坐在沙發上，又去看沙發另外一側的顧詞。他比眾人可淡定太多了，似乎沒覺得這個結果有什麼意外，甚至還趁兩人身邊沒人的時候問她：“他們知道你五十分就可以合格嗎？”
“......”顏路清瞪他一眼，“五十分怎麼了！五十分也是我自己考出來的！”
“再說，我又沒有真的考五十分。”她找出成績表舉著給他看，恨不得懟他臉上，“自己看！沒有一門考五十！”
顧詞看完對她笑笑：“嗯，挺厲害。”
隨後還沒等顏路清說話，他便又開口道：“你剛回來那天，說你有高考二次成功的感覺，”頓了頓，顧詞突然問，“你覺得第一次高考很成功？”
顏路清洋洋得意：“那當然。”
她可是踩著線進的，這就意味著，下一年她的分數是自己省市那個專業的錄取分數線，那可是要被印在招生參考書上的，多有排麵！
顧詞的聲音再次恰到好處地插進來：“考的什麼係？”
他問得語氣太過自然而然，顏路清又在大部分時候對他沒有防備，腦子裡最先想的什麼直接就說了出來：“中......”
她說了一個字就立刻意識到不對，趕緊刹車，咽下了後麵的“文係”倆字。
顧詞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那麼看著她，似乎毫不意外。
“我是說，”顏路清大腦飛速運轉，報出了學校的名號，“中國H大的計算機係。”
正想為自己的機智鼓掌鬆一口氣，而原本沒什麼表情的顧詞，卻因為她的說辭而笑了幾聲。
“你還怕我以為是國外的學校？”他彎了彎眼睛，讚賞道，“顏小姐，真是太貼心了。”
“............”
那種奇奇怪怪的仿佛他什麼都知道的詭異感又來了。
顧詞這一天天的在說些什麼呢？
他到底怎麼想的啊？？？
之前打斷催眠大業的是不得不完成的學業目標，完不成可要被顏家老大除名，所以必須專心致誌。
顏路清暗暗想，她接下來再也不浪費時間打遊戲了，她要趕緊撿起來催眠苦練，早日把他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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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飯的時候，顏路清收到了顏母的微信，說讓她明天回家，要給她慶祝這次考試通過。
與此同時，和顏老爺子那種內心活動極少的人不同，顏母的頭上一直冒著各色泡泡。
粉色憧憬：「得好好鼓勵一下，以後她會更想上學的吧。」
藍色憂鬱：「但是複學畢竟不是個光榮的事兒，還是不能辦宴會，哎……」
黃色開心：「不管怎麼說，她有學上真是太好了。」
顏路清：“............”其實我真的是個學霸來著。
她除了彆墅哪裡都不想去，但這種家人邀約倒也沒什麼理由拒絕。於是顏路清問了時間，顏母回答明天中午。
正好在餐桌上，她輕輕敲了敲杯子邊緣，引得坐對麵的顧詞抬眼看過來。
“我明天中午要回顏家誒，他們說要給我慶祝。”顏路清問，“你要一起去嗎？”
話音一落地，餐廳內便陷入了寂靜。
她看到顧詞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凝滯，而後他眯了眯眼，顯得眼尾極為狹長好看。
“用什麼身份？”他問。
顏路清驀地一愣。
是啊，突然帶個男生回家，所有家人都在，要用......什麼身份？
好在她反應夠快，沒過幾秒便迅速回答：“當然是家教老師啊！”顏路清笑嘻嘻地掩飾了一下尷尬，“畢竟我能考過，你可是頭號功臣。”
顧詞看著她，像是平常那樣溫和地笑了一下，說：“謝謝顏同學，但我不去了。”
對，去了可才是真尷尬。顏路清也同意他的答案，這下連為什麼都沒問，說了聲“知道了”就繼續低頭吃飯。
可能外表看不出來，但顏路清的心臟此時跳得飛快――因為剛才問出口的時候，她貌似不是這麼想的。
不是因為什麼家教老師。
她沒考慮彆的，隻是單純地想問他要不要去――似乎隻要她出門，除了必須避開他的以外，她都想和他一起。
就好像......對某種東西有依賴性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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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顏路清第二次來到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