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室內陷入了許久的寂靜。
顏路清觀察顧詞的表情,最開始她還能觀察出較為明顯的無語,可過了沒一會,又變成了麵無表情。
這大概率是不樂意的表現吧?
也是,想想顧詞生日那次她叫出老婆之後他的反應,也能知道,他肯定不喜歡被這麼叫。
可顏路清真的不想放棄這個稱呼。老婆對她來說,代表了很高級彆的親密。
她以前在心裡叫顧詞老婆,最初隻是調侃,可調侃著調侃著就上癮了,家主老婆在腦子裡玩得特彆歡,越叫越喜歡。
可那會兒隻能憋著不能說,現在老婆成真的了,難道依舊不能叫出口嗎?
正當顏路清開始重新思考,該怎麼說服他的時候,顧詞卻突然勾了勾唇,緩緩重複了一遍她說的前半句話:“你剛才說……萬物皆是你老婆?”
“……”
顏路清“啊”了聲,這才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得不合時宜,好像有點兒渣。她連忙解釋,“這個萬物裡是沒有異性的!而且——”
“老婆是我能想到的最親密的稱呼了,所以才想這麼叫你嘛。”顏路清拚命表示自己的忠心耿耿,“我從來沒叫過任何一個男生老婆,我發誓!”
“…………”
稍微正常點的人哪說得出這話。
顧詞頓了許久,才評價道:“嗯,這可真是稀奇啊。”
顏路清:“………”
好像本來就不該叫一個男生老婆。
她被噎住了,乾巴巴地看著顧詞,也想不出還能再怎麼打動他。
如果顧詞真的不同意,她也就隻能……
隻能繼續把這個稱呼藏在心底了。
剛這麼想完。
顧詞又開口問:“這個稱呼,你叫多久了?”
“……”他肯定是想到了之前那聲老婆,所以才這麼問。
但不管怎麼說,隻要他主動問了,這就說明還有戲!顏路清瞬間來了精神,誠實道:“好久了。”
不等顧詞再說什麼,她靈機一動,又開始瘋狂發出甜言蜜語攻擊。
“我不是剛才跟你說,我不太想剖析我自己……一方麵是因為太羞恥,另一方麵,其實是因為我也不清楚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她總結道,“我隻知道我是什麼時候意識到的。”
顧詞沒說話,但是從眼角眉梢細微之處,可以看出他明顯有被取悅的意思。
“但現在想想……”顏路清再接再厲,一邊說還一邊眨眼睛:“可能從我開始無意識叫你老婆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她雙手一起鑽到被子裡,一起拉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捧在手上,虔誠地說:“這個稱呼對我意義非凡,你現在懂了嗎?這也算是我愛情萌芽的地方……”
“……”
顧詞聽到最後一句話,實在忍不住笑了笑:“可以了。”
“啊……?”顏路清睜大眼睛,驚喜追問,“什麼可以了?你是說以後可以叫……”
“嗯。”顧詞打斷她,神色淡淡地定規矩,“不準當著其他人麵叫就可以。”
顏路清開心壞了,大聲立下誓言(fg):“你放心,一定不會的!!”
顏路清在車上從善如流地稱呼為他“男朋友”,卻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夠親密,這個稱呼放在他們之間一點兒也不香。
隻有老婆最香!!!
可她又覺得顧詞不可能同意——至少不會在第一天同意。所以打算循序漸進,以後再提這個要求。
沒想到。
一時被大美人美/色蠱惑而提出的要求,竟然真的實現了。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顏路清心滿意足地重新躺下,她和顧詞再度成了側躺麵對麵的姿勢。
誰都沒說話。
好像回到了看電影那晚,顧詞剛出差回來,他們剛一起睡了覺,看電影說笑的瞬間對視上,周遭就仿佛自動隔出來了一個空間一樣。
顏路清就是在那晚過後,生出了更為強烈的、想要光明正大和他更進一步的念頭。
這種時刻和幾小時前與顧詞度過的四十分鐘不同。
那會兒是心跳忽快忽慢,像是要得病一樣,吻到激動處似乎渾身上下似乎哪兒都不受控製,腦袋也缺氧,轉都轉不動。
現在則是那種一點兒也不跌宕起伏的狀態,看似平靜,其實異常溫馨,仿佛胸腔被裝得滿滿的。
對視了半天,顧詞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眼,“不困?”
說實話,經曆了這麼一晚,還真不困,但是到點了該睡還是得睡覺,她不能拉著顧詞熬夜啊。
顏路清想了想,“那我叫你一聲,你得答應一下,答應完我就睡。”
“好。”
顏路清醞釀了一會兒,第一次正大光明地、飛速地叫出口:“晚安老婆。”
顧詞眼神很溫柔:“嗯,晚安。”
她得到回應,頓時心滿意足地閉上眼。
……
顏路清似乎是這一晚精神過於亢奮,睡到半夜竟然開始做夢了。
最奇怪的是,她竟然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夢境裡先是出現了一張病床,病床上躺著的是一個看不清臉和身材,僅僅能確定性彆為女的人。
活像是手動打了馬賽克的效果。她在夢裡還吐槽了一句。
周遭的人也看不清臉,不少人都頂著馬賽克在說話,好在說的話還算能聽清。
“怎麼回事?”
“還沒醒過來嗎?可是這隻是輕微腦震蕩啊。”
“送來的時候我還以為出什麼大事兒了,我想,如果是空難,那新聞也不可能不報道啊,誰成想這姑娘竟然是……哈哈哈,這姑娘怎麼昏迷得這麼奇特?”
對話到此為止,莫名出現了這麼一個場景,夢境又莫名結束。
顏路清還沒睜眼,就一陣無語:“………”
所以那姑娘到底哪裡奇特了??莫名其妙的,也不給人講明白??
不過人的大腦這麼複雜,顏路清平時也做過無厘頭的夢,一般的夢都不會在記憶裡留存太久時間。
再加上……一睜眼,就見到了老婆的臉。
所以很快就把這個夢拋到腦後。
顏路清是抱著他的姿勢,但這次腿沒有上次那麼過分,安安分分地在自己領域呆著,隻有手摟著老婆的腰。
老婆還閉著眼,她順勢觀察起了他的睫毛。
顧詞的睫毛濃密纖長,並且長得還能跟假睫毛完美區分開來,仿佛印著幾個大字兒——“純天然的美麗”,簡直讓人說不出的嫉妒。
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嘖”了一聲。
這睫毛就緩緩掀開,露出一雙漆黑的眼,還帶著一點點初醒的迷茫。
她猝不及防和顧詞對視上。
他聽到她之前的那個語氣詞,開口道:“怎麼。”
“……沒怎麼。”顏路清被這個睜眼電得有點緩不過來,摟著他,一頭紮進他肩窩裡,悶聲說,“我在想,真人果然比抱枕好看太多了。”
她一開始天天早上起床看到抱枕上的臉,心情舒暢。
現在看真人的臉,心情就不隻是舒暢那麼簡單了。
殊不知,她無意間說出的話也精準取悅了某人。
兩人膩歪了好久,比平時都要更晚出去吃早飯。
他們從一個房間出來的時候,小黑正從過道走過,牽著狼準備去遛狗,見到兩人同時在顧詞房間門口出現,愣了會兒神,不慎被狼給絆了一跤。
顏路清經過他身邊時,小黑才重新起身,她看著他臉上黑紅黑紅的,嘴裡嘀嘀咕咕:
“顏小姐現在徹底不裝了……”
“……”
這是個周日,顧詞似乎原本得去他舅舅那裡,現在也因為昨晚的吊燈事故而被叮囑好好休息。
兩人吃過早飯,小黑帶著狼回家,他氣喘籲籲一副快不行的樣子,狼則十分快樂地撒著歡兒跑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