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想請王玄之幫他看病。
王玄之卻說:“把你們這裡最好的木料都呈上來,讓我仔細挑一挑。”
眾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治病和木材有什麼關係?但不敢違背高人的命令,馬上去準備了。
接下來王玄之就關在房間裡敲敲打打,一整個下午過去,才重新打開門,推著一輛輪椅走了出來。
王玄之對宋如說:“坐。”
宋如:“?”
王玄之:“一直用仙術幻化雙腿不累嗎,怎麼你仙力這麼充沛的嗎?在靈氣如此稀薄的下界,都能隨時得到補充?”
那還真的並不能。
宋如乖乖地坐了上去。
王玄之:“我才不是關心你,就是跟你說話還得仰著脖子太累了。你變腿就變腿,有必要變得這麼高嗎?怎麼你那個意中人長得很高嗎?”
宋如回憶了一下楚淵的身高。
還沒等她說什麼,王玄之先一步:“我現在還是一個未成年神族,還沒發育完全,等我長大了,肯定比你和他都高!”
這倒是,未來的王玄之,可是一手重建仙宮的男人啊,一襲白衣的玉華公子,霞姿月韻,郎豔獨絕,不知道迷花了多少女仙的眼。
宋如認真地點了點頭,肯定道:“你會長很高的。”
王玄之這才滿意地笑了。
他想為宋如推輪椅,卻發現念奴嬌動作快了一步,已經推起宋如,倆人有說有笑地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王玄之很不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種不滿從何而來。不給推就不給推嘛,他可是天庭太子,乾嘛要上趕著給宋如當傭人?
然而即便這樣自我安慰一通,他還是看念奴嬌相當不順眼。王玄之從來都是,天上地下,自己最大,反正看誰不順眼就找誰的茬咯。
吃飯的時候,念奴嬌給宋如夾菜,王玄之故意嚇她,菜掉在地上,他就冷笑:“廢物,這點事都做不好。”
念奴嬌教宋如彈琵琶,王玄之在旁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彈的什麼啊,調子都錯了!”
最近天天和王玄之朝夕相處,宋如也發現,他這人得順著毛摸。
念奴嬌好歹也算是你的“女主”之一,你整天跟她這樣作對圖啥嘛。
宋如和王玄之低語:“我記得女媧宮的琴師說過,太子哥哥古琴彈的極好,可惜你太忙了,還要賺錢養我,我花銷太大,辛苦你啦,不然你能教我就好了,想必會比念奴嬌彈得更好。太子哥哥,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幸聽你彈奏一曲?”
為了避免讓人聽到天庭的事,每次涉及到這些話題,宋如都會離王玄之很近,用隻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話。
她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那些熱氣熏的王玄之耳根微紅,一路紅到臉邊。
“你才這點花銷哪算大,我堂堂天庭太子,還養不起未婚……呸,養不起一個妹妹嗎?再說那裡麵一大半都是你的藥錢,你又沒有亂花錢。我們所處的這個小城,能找到的靈藥也就這種層次了,回頭再帶你去彆的地方搜尋。我彈琴也不是很厲害了,有機會彈給你聽。”
其實他恨不得現在就彈奏一曲,但念奴嬌的琵琶是專門定製的,城主府卻沒有一把好的古琴。現在和念奴嬌比,豈不是在裝備上就落了下風?再說王玄之好久沒碰琴了,不知道琴藝有沒有生疏?既然要彈,那當然要彈的一曲就讓傻丫頭驚為天人。
況且王玄之真的很受用,宋如這樣誇他、哄著他的樣子,像是在跟他撒嬌。
儘管他心裡清楚,那並不是。
她隻是在敷衍我。
隻是不想我再找念奴嬌的茬。
她表麵上向著我,其實真正護著的人是念奴嬌。
王玄之明明看穿了這一切,但也還想要宋如這樣像是對他撒嬌的模樣。
哪怕隻是像是。
她對那個意中人,是真的會撒嬌吧?
那會是怎樣的?
當她真心依賴一個男人的時候,真正對他露出撒嬌這種小女兒情態。
宋如在心裡吐槽:【所以這男主就是吃茶藝那一套啊!】
係統:【親,這邊有《綠茶手冊》,要下載學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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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好城主的病,王玄之帶著宋如離開,在下界走南闖北,很快就憑借一手出神入化的岐黃之術,被尊稱為神醫,國主還封他為國師。
又因為他年紀很小,人們叫他少年國師,誇他是醫道天才。據傳國師極好美色,身邊跟的隨便一個侍女,都有沉魚落雁之貌。
然而,沒人知道,王玄之本人,最恨年紀小這一條,整天想辦法鼓搗增高的藥物。
說出去可能沒人信,王玄之更是恨死了身邊跟的那一大幫美婢,可惡,各個都來跟他搶宋如!
每次王玄之都堅決拒絕收留她們,可宋如總有那麼多理由,這個身世可憐,那個被仇家追殺……
而且她總會拽著他的衣袖,“求求你了,太子哥哥~”
為了做任務,為了不崩劇情,宋如咬著牙硬啃下一整套《綠茶手冊》,現在茶藝不說爐火純青,撒個嬌什麼的,還是可以信手拈來的。
當然,每次她都得強忍著一巴掌拍死這麼做作的自己的衝動。
宋如以前也就隻對自己的爸媽撒過嬌。
所有撒嬌,本質上都不過是恃寵而驕。
她知道爸媽疼她,才敢得寸進尺。
至於對王玄之,宋如撒嬌也沒什麼真心,不過是投其所好。
誰讓人王玄之就好綠茶這一口呢。
王玄之一對上宋如水霧迷蒙的眼睛,聽著她軟軟糯糯的聲音,就什麼都拋到九霄雲外了。
哪裡舍得拒絕她的請求?
結果就是又多了一個女人來跟他分享宋如,搶奪宋如分給他的那點本來就少的可憐的時間。
王玄之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早知道宋如這麼憐香惜玉,他說什麼也不會帶她來下界的!
不過他們來了下界這麼久,宋如都沒有去找那所謂的意中人,有時候王玄之催促,她還會顧左右而言它,故意拖延這件事。
宋如一直跟在王玄之身邊,真像是為了陪他,才來下界的。
王玄之有時候都忍不住懷疑:“那個所謂的意中人真的存在嗎?”
****
蒼涯國,妖獸戰場。
獸潮發起蠻橫衝擊,將士們戰意衝天,沒有半分退縮,手持尖銳的利矛和厚重的盾牌,衝進妖獸群裡。
“殺!”
廝殺聲在每個人耳邊激蕩,鮮血把地麵都染成紅色,分不清那些血是來自己方,還是敵方。
一戰結束,鳴金收兵。
將士們坐在軍營裡休整,帶頭的將軍一身黑甲,器宇軒昂,為眾人複盤剛才的戰役,他站在沙盤旁邊,時不時陷入一陣沉思。
一個小兵來報:“王延,有你的家書。”
王延撓了撓頭:“等楚將軍複盤完,我再去拿。”
大將軍摘下頭盔,露出一張俊容,正是楚淵。
他是蒼涯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將軍,加入軍營僅僅用了三年,就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軍中曆練讓他褪去了青澀,整個人如山般沉毅,成為所有人心裡當之無愧的戰神。
楚淵:“無妨,你去吧,家書抵萬金。”
“謝謝楚將軍!”王延急著去拿家書,一溜煙就跑沒了。
夥夫送來餐飯,將士們吃的狼吞虎咽,吃完後三三兩兩地坐著聊天。
眾人圍著王延:“你家婆娘又給你寫了啥?”
王延:“嗐,還不是我家那不爭氣的小子,考了這麼久,總算考上一家武院了!”
其他人也紛紛分享自己的家書。
一帳之隔,軍營主帳之中的楚淵,同樣從懷裡取出一遝信,信的落款都是同一個人——宋如。
一共七封信。
起初的那一年,從芙蓉穀來的信寄的很頻繁,內容也很長,宋如總是洋洋灑灑地寫上好幾張紙。
寫初武大陸是何等繁華,她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大開眼界。
寫在芙蓉穀的日常,寫修煉上遇到的難處,也寫她的師父芙蓉穀主。
宋如關心京都武院的弟子,總是幫雲婉月那些女弟子帶禮物。
她請楚淵幫忙照顧宋家人,也詢問楚家老祖的身體如何。
聽說楚淵加入軍隊,她盛讚他一番,為他加油打氣。
那時幾乎每隔兩三個月,就有一封信。
楚淵每次浴血奮戰,僥幸從妖獸堆裡撿回一條命來,最幸福的時刻就是讀她寫的信。
他的修為越來越高,在軍中的職位越來越高,但宋如寄來的信卻越來越少了。
她到芙蓉穀的第二年,統共隻寄來兩封信,每隔半年一封。
上麵寫的東西愈發簡單,變得無比疏離,最近的一封信還是今年新春伊始送來的,上麵隻有四個字
——安好,勿念。
冷冰冰的就像是,那個一心喜歡著他的宋如消失了。
這當然是宋如和係統有意為之,她又不是女主,本來也不必刷男主的感情線,隻刷退婚的劇情線就好。男主對她好感度高,宋如就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楚淵自嘲一笑:“楚淵啊楚淵,你何時變得如此患得患失?”
他不是沉溺於兒女私情的小姑娘,而是一位殺伐果斷的大將軍。
楚淵提筆,想要給宋如回信,問問是否最近太忙。如果是忙於修煉,修煉上遇到什麼問題,他可以幫她一同參詳。
忽然聽得外麵一陣嘈雜:“急報!妖獸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