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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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說回楚淵那邊。

楚淵醒來以後,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破舊的寺廟裡,這裡四處漏風,正中間擺著一尊斷了頭的神像,陰風陣陣,好似野鬼哭嚎。

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圍著他嘰嘰喳喳地說:“喲,這小子可算是醒了,真稀奇,這片地界上還沒有見過完全沒有修為的人呢。小夥子長得倒是挺俊的,就是眉頭皺的太死了,小小年紀乾嘛這麼苦大仇深啊,不討小姑娘喜歡的。”

他說話就跟連珠炮一樣,吵得楚淵腦殼疼,楚淵衝他拱了拱手,行了一禮:“這位前輩,請問這是神墓之中嗎?”猜想自己被異變的神墓卷了進去。

白發老者:“!!!”

他滿臉震驚之色,難以置信地問:“你竟然能看得見我?福生無量天尊啊,老頭子這一縷殘魂待在這裡不知道幾萬年了,多少人來來去去,一個能看到我的都沒有,我都認命地習慣自言自語了,突然出現你這麼一個能看見我的小家夥!”

老者圍著楚淵轉了好幾圈,又仔細辨彆了一下他身上的氣息,終於恍然大悟,盤膝坐到斷頭神像上,搖頭晃腦地說:“種子,是種子啊……你身上有一絲種子的氣息,那是我老早以前種下的,和我還有一絲聯係,難怪你能看得到我。”

這老者不管是說話還是舉止,看起來都瘋瘋癲癲的,楚淵仔細查看,發現他的身體居然還是半透明的。老者坐在那無頭神像上,神像卻穿過了他大半個身體,這畫麵顯得十分詭異。

聽他說起種子,楚淵深深一歎:“妖皇在我體內種下了種子,開花成熟時奪走了我的修煉天賦,我現在是個廢人了。”

白發老者:“謔,現在的年輕人不講武德啊,竟然用種子做這等陰邪之事,那是我以前種來打算泡茶喝的。我剛才看了看,你確實被種子掠奪了天賦,但也不能說就成了廢人。”

楚淵隻覺原本沉寂如死水的心,再一次起了波瀾。

他那雙失去神采的雙眸裡,有了微光閃過,對著白發老者深深一拜,“前輩,聽您的意思,我還能修煉?還請您指點迷津!”

老頭嘿嘿一笑,眼珠子骨碌骨碌轉動,半點也沒有世外高人的氣質,反而更像是誰家偷跑出來的頑劣小孩,“小子,你為什麼想修煉?我可不能白幫你,要不你帶我出去吧,在這裡待了不知道幾萬年,我早就待膩煩了。”

楚淵指尖摩挲著放在袖袍裡的那對靈犀角,放佛又一次看到宋如退婚時的決然模樣,“我和一個人定下了五年之約,五年之後與她比試一場。”

白發老者:“哦~就是說五年之後,你要贏過一個對手,是吧?這太簡單了,有我出馬指點你,這世間想勝過誰都不在話下。”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白發老者把話說的這樣滿,想必所求並非易事,楚淵問:“前輩的條件呢?”

“小夥子,夠上道的啊!我如今隻是一抹殘魂,希望你能儘你所能地複活我。當然了,這對你來說太難,一口吃不成一個大胖子,咱們可以慢慢來,先帶我離開這裡,我被困在這裡太久太久了。你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對我放下防備之心,讓我進入你的識海。”

“好。”

“就不再考慮考慮?讓彆人進入自己的識海之中,可不是一件小事啊,萬一我是邪修,奪舍你怎麼辦?就算我沒有惡意,一個不小心,也很有可能損壞你的識海,以後你就是個癡呆了!”

楚淵無所畏懼,他從雲端跌落到深淵,早就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了。這位前輩說能讓他修煉,對楚淵來說,就是即將溺亡之人,能夠抓住的最後一根浮木。為了緊緊抓住那一絲絲希望,他不懼於承擔任何後果。

白發老者從楚淵的眼神裡,看到了他的心聲,“你這小子脾氣挺對我胃口啊!五心向上,抱元守一,對我開放你的識海,老頭子我來咯!”

那道殘魂從神像之上飛出,“咻”地一下鑽進楚淵的識海。

這個過程極為痛苦,像是有一把電鑽強行打開腦顱,他強忍著那種痛苦,終於把殘魂徹底收納進去。

那道灰色的殘魂,一進入楚淵的識海,很快就讀完他所有的記憶。

灰魂老者咋咋呼呼:“原來這裡叫神墓,真是奇奇怪怪的名字,天地間根本沒有先天神靈,怎麼會有神靈的墓地?這裡埋的都是誰啊?

以前那些初武者,不過是一幫武夫,難不成他們也配叫神明?笑話,要是他們都能當神了,那老頭子我豈不是能封個神仙的爹、神仙的爺爺、神仙的太爺爺當當?

小子,這地方一般隻有武王境才進來,你沒有修為居然也進來了,咱們倆可真夠有緣分的!你想啊,其他那些被種子奪取天賦的人,當場就死亡,根本不可能進入這個武王境才能到達的神墓。

偏偏你還活著,偏偏你進來了,看來是老天都心疼我在這裡被關了太久,注定要放我出去啊!哈哈哈哈,你們這些狗雜種,把老子困在這裡,沒想到我還有出去的一天吧!”

這位老前輩瘋瘋癲癲的,說的全是楚淵聽不懂的詞,一副也沒打算讓楚淵聽懂,隻是自言自語的樣子,一個人被關了太久,老前輩習慣了自說自話。

楚淵隻能儘量挑重點的問:“誰把您困在這裡的?”

老者思索了好久,不管怎麼拍腦殼,都想不起來,“不記得了,以後想起來再告訴你吧。我一縷殘魂,被關在這裡這麼久,沒有神經錯亂發瘋已經是心理素質強了,記憶有所殘缺,是難免的嘛。”

等他過去起初那股子激動勁兒,再一翻楚淵的識海,忽然哇哇直叫:“哇!哇!哇!你這小子不實誠啊,話都隻說一半的,那可不是一般的五年之約,你跟未婚妻這一出愛恨情仇都能直接搬上戲台子演大戲了。

這也不是一般的對手啊,叫宋如的小姑娘,絕對是中古以降第一天驕,這是個猛人,你想勝過她可不容易。武道必爭啊,有意思、有意思,這小姑娘有意思,比你有意思,真要讓我收徒弟,我肯定選她不選你。

當然那是指二選一的情況下,你們倆都能選的話,我選擇全要!多兩個這麼有天賦的小徒弟,它不香嗎?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都要!不過我現在也沒得選,咱們倆失意之人隻能抱團取暖。

其實要按照你們這個時代的劃分來看,你這未婚妻的修煉天資並不是絕頂的好,甚至還有些平庸,但她自己走出了另外一條路,把異火煉製進經脈,這要是放在上古時候,她可就是開山立派的祖師爺啊!絕對是一號響當當的大人物。

不過她這門派應該沒啥人願意加入,強是強,可煉化異火的那個過程太危險了,就這還沒提那個過程有多痛苦。換成彆人來,光是這危險程度,早就死過幾萬次了,從這方麵來看,她又絕對算得上天賦異稟,足足煉化了九種異火,居然還沒把自己給玩死?簡直稱得上是個武道奇跡。”

他說著說著,自己都腦補笑了,“她這門派要是真有人加入,學她一起煉化、融合異火,怕不是當場就得門人弟子全都拿自己炸煙花,這門派存活率也太低了,我自己炸死我自己,哈哈哈哈。”

楚淵不懂這個笑點。

初武時代沒有所謂的武道功法,所有人都是摸著石頭過河,師父自己都是小白鼠,徒弟就是小白鼠二代。

老者笑完解釋道:“師父誤打誤撞搞出來的修煉功法,可能傳給徒弟就是自殺的絕招,我們那時候師父傳授功法,害得徒弟受傷都是家常便飯,就連我——咳咳、不提這個了。唉……之前答應你必定能贏她,是我低估了當世天才,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楚淵又問:“中古?”

老頭兒:“嗯,你們現在說什麼上古年間,是把過往發生過的古事,全都統稱為上古,其實在我們那個年代,是分三古,上古、中古、下古,上古又叫遠古。

上古年間,世上本沒有武道,我們這些人摸爬打滾走出武道,武道起源可追溯到上古。路都是人走出來的,現在傳承的道統,最開始也都是一幫武夫自己瞎折騰,那幫人就被稱為初武者。

之所以說宋如是中古以來第一天驕,那當然是因為上古有我啦!她雖然很強,比我還是弱上那麼一丟丟的。她如果往上古裡麵排,那就是三古第二天驕。你可彆覺得我是在吹牛,在我們那個年代,如今的什麼七大宗派、什麼妖皇,都是弟中弟,天下間最強的勢力是我一手創建的天外天。”

楚淵:“晚輩從未聽說過這一門派。”

老者納悶:“是啊,剛才翻看你的識海,裡麵壓根就沒這個門派,我也奇怪呢。按說我那些徒子徒孫,應該很厲害才對啊,不可能沒有道統流傳下來。”

楚淵:“還未請教前輩的名諱。”

白發老者眯起眼睛,笑了一笑,聲音裡帶著一股追憶,往昔崢嶸歲月啊,“我呀,誕生在天地之始,無名無姓。那時所有修為通天徹地的武修都被尊稱為天王,而我實力太強,打遍天王無敵手,鎮壓了一整個上古時代,故而有人叫我——鎮天王。

鬥轉星移,滄海桑田,那些被我鎮壓的天王早就塵歸塵、土歸土,我也隻餘一抹殘魂。好漢不提當年勇,你叫我鎮老頭就行了。楚小子,神墓似乎有所異變,咱們前去探查一番,看看能不能從裡麵撈點好處,你如今基礎太差,要想在五年內勝過你那未婚妻,壓力可不輕啊,得趕快變強。”

“鎮前輩,宋如已與我退婚,不再是我的未婚妻了,您彆這麼叫她。”

“嗐,你這麼喜歡她,退婚算什麼?要我說你就好好修煉,你那些師兄師侄都不知道死哪去了,以後你可就是咱們天外天唯一一根獨苗苗了。現在咱沒以前那麼大的山門了,再叫天外天也不大合適,要不就叫天外天山寨?你就是寨主,我就是太上長老。五年後咱們打不過她就跑,打得過就搶過來她當你的壓寨夫人!

女人嘛,不就那麼一回事?千萬彆聽什麼強扭的瓜不甜,那都是一個瓜,隻要吃進嘴裡,咋能不甜?明明是那些人扭不動才會這麼說。不過我這修煉方法,可是很痛的啊,要吃一番大苦頭,我們那初武時代沒什麼經脈不經脈的說法,修煉都是修肉身,肉身成聖,你以後可彆因為太疼打退堂鼓。”

楚淵不怕吃苦。

他原本答應五年之約,隻是還奢望著五年之後,還能再見到宋如一麵。

這時得鎮前輩指點,又有了重新修煉的機會,天大的苦頭都不怕。

鎮老頭囂張的笑聲,在楚淵識海裡回蕩:“哈哈哈哈,好酒好肉,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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