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魔極宗極遠的一處密地。
本來是紅童選來伏殺蛇蠍姥姥所用。
如今卻被遮天蓋地的黑霧席卷,蛇蠍姥姥和紅童發出痛苦的哀嚎聲,這是一種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折磨,在死亡來臨之前,還要承受曾經做下的那些惡事的孽力回饋。
蛇蠍姥姥隻覺,眼前閃過無數年輕女子的臉,那是被她剖心取心頭血的少女,她們撕咬她的靈魂,要她償還欠她們的命!
紅童從前為了積攢怨念,不僅殺人,更折磨人,要用無比殘忍的手段,在把人折磨到最痛苦的那一刻殺死,以此來保留魂魄最強大的怨念,吞噬起來才能事半功倍。
如今那些怨鬼,憤怒地要他將一起拉入深淵,讓他也嘗嘗他曾經帶給他們的痛苦!
就在大陣之外,站著一個漂亮又邪氣的紫衣少年。
不管蛇蠍姥姥怎樣咒罵,不管紅童怎樣裝作可憐哀求,少年的麵色都絲毫無動於衷。
他像是享受他們的痛苦,又像是對這一切漫不經心。
那少年身形頎長,背影十分清瘦,如果用一個不太恰當的詞,他的身姿甚至有幾分近乎女子的窈窕,就像他那張男生女相的臉,漂亮到讓人第一眼望去模糊了性彆。
時值隆冬。
昨夜一夜冬雪。
鬆林裡,皚皚大雪壓在蒼蒼鬆濤枝頭,一片銀裝素裹。
裴天落似是看厭了蛇蠍姥姥和紅童死前的痛苦,抬腳走進雪後鬆林之中,腳踩著落雪和鬆針,他的姿態極為優雅,好似一位雪日出遊的貴族公子,閒庭信步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陣、鮮血、死亡……一切都消弭於無形。
這裡乾淨的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唯一變化的就是,那紫衣玉容的漂亮少年,原本蒼白到近乎病態的肌膚,有了一絲血色。他的麵容因此更顯豔麗,眼尾的那顆淚痣妖冶如染血。
四野無人,隻聽得那比冬日落雪還要清冷的聲音響起,“該回魔極宗了,說不得還要幫他們收尾一二。”
簌簌而下的冬雪,又在這裡鋪上一層潔白。
天地間,空的仿佛是名師畫家手中的留白畫卷。
****
與此同時。
魔教亂成了一鍋粥。
先是有人稟告,“吳堂主居住的主峰無故炸裂,他堂堂第五階修為強者,就這麼活生生地被炸死在裡麵了。”
這個前來稟告的魔教弟子,和另一個魔教弟子撞在一起,那人口中也高喊著:“何管事居住的主峰炸了,裡麵所有的弟子都被炸的屍骨無存!”
魔教四部首座,在先前向右護法紅童的挑戰之中,戰死三位,如今隻剩青龍首座。
由於魔尊閉關不出,左右護法和少宗主全都不見人影,魔極宗暫時是青龍首座主持大局,他驚恐道:“怎麼會這樣?快隨本座前去查看!”
還沒走出大殿,便又看到魔教弟子接連稟報,“張管事、劉堂主、蔣堂主……他們居住的地方也相繼炸裂。”
其實不必他們通稟,青龍首座隻要釋放出神識一看,便能發現整個魔極宗,簡直像是在炸煙花一樣,轟炸一片又一片的響起,看起來如同此起彼伏、爭先恐後。
這又不是什麼節日慶典,魔教素來也沒有放煙花的習俗。
更何況是這種用鮮血燃放的煙花,每爆炸一處,魔教就死上一位強者。
到底是誰在暗中搗鬼!
青龍首座心急如焚,正看到蔣堂主向他飛身而來,他大喜過望:“我方才看到虎嘯峰被炸了,還以為蔣老弟你也中招。”
蔣堂主:“我恰好在碧舫,並未在洞府之中。”
他正想說,我沒有事,你不必為我擔心,卻忽然覺得毒氣攻心,像是有什麼在灼燒他的心肺,“我……這是……怎麼……”
青龍首座眼睜睜地看著,黑血從蔣堂主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裡流出,那些黑血像是有極大的腐蝕性,所過之處,把一切都灼燒殆儘,蔣堂主堂堂第五階強者,就這樣被燒為了一灘膿水。
即便是身在魔極宗,見慣了各種各樣殘忍手段的青龍首座,自己也是用了見不得光的手段才爬上如今位置的青龍首座,這時都被嚇的渾身戰栗。
這是什麼詭異的殺人手法!
敵人到底是誰?
恐懼往往來源於未知。
如果讓青龍首座和人麵對麵作戰,哪怕對方的境界比他高上許多,都不會讓他有這種油然而生的驚懼之感。
你不知道敵人是誰。
你不知道敵人藏在哪裡。
你不知道敵人想要殺誰。
你也不知道敵人會用怎樣令你防不勝防的殺人手段。
或許下一個要死的人就是我。
或許我會比蔣堂主死法更加詭異。
青龍首座幾乎是被嚇的立時就向整個魔教最中央的魔極峰狂奔而去,想要向大乘巔峰的魔尊求助。
卻被一頂飄然落下的金轎,阻擋了腳步,梵少主清透好聽的聲音在陣陣梵音中響起:“青龍首座何故如此驚慌?”
他的語氣太平靜了。
仿佛眼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尋常。
滿心驚恐的青龍首座,奇異地被他這種語調安撫下來,轉而向他求助:“梵少主,魔教大亂,我想去通稟教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