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仙宮,王玄之建得挺潦草的,是因為下界修士全都勸他建造,這樣以後大家在現實裡也有一個議事的地方。
關於王玄之住的東宮,和議事用的大殿,他隻隨便描了幾筆圖紙,就交給小仙庭骨乾去忙活了。
至於他自己,他隻關心聖女宮建的怎麼樣。
王玄之親自繪製圖紙,用的是納須彌於芥子的方法,就跟他那把繪製了宋如一百幅畫像的折扇一樣,能夠無限放大,他幾乎是一比一等比例在繪製,就連梳妝台上妝奩裡的每一件首飾,都畫的跟天宮一模一樣。
等到了建造的環節,他也是親自操刀,一磚一瓦都由他親自蓋上。
趙文林來到凡界仙宮,到處找不到王玄之的影子,見人就問:“太子殿下在哪裡?我給他傳訊玉符,他也不理我,我有要事稟報。”
他問了好多人,一路問一路找,在建造了一半的仙宮裡七拐八拐,才終於找到王玄之。
日影西斜,青山蒼翠,山穀裡涼風習習,建了一半的殿宇之上,一個俊雅的白衣公子正坐在房梁上,手裡拿著畫筆,描畫飛簷上的一隻瑞獸。
畫完最後一筆,他從屋頂上跳下來,用肩膀扛起一根木梁,沿著梯|子一步步往上攀爬。
這畫麵有多違和呢?
王玄之是天宮太子,即便他再是厭倦繁文縟節,他的儀態也是天帝天後和一眾太傅、天庭禮官手把手教出來的,每一個動作都優雅又貴氣。
趙文林還記得,他第一次在現實裡見到王玄之。
那時是他們一起出七星山的任務。
一襲白衣的貴公子,在瀟瀟竹林中向眾人走來,頎長的身形像修竹一樣挺拔。那公子著一身廣袖寬袍,一舉一動都貴氣天成,他不必去想什麼儀態不儀態的問題,儀態本來就是刻在他骨子裡的教養。他懷抱名琴,腰間戴有玉佩,走動時那玉環相擊聲泠泠,悅耳動聽。
當時趙文林腦子裡就閃過一句話:“君子如玉。”
君子佩玉,本就是為了儀態之美。
《禮記》中有言,“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征角,左宮羽……然後玉鏘鳴也。”
書裡寫王玄之是一個白切黑,不管他骨子裡有多腹黑,實際上有多偽善,光說他表麵上披的那一層“白”的皮,那真是世人心裡的玉華公子。
隻論這一層“白”的皮,就是放在古早言情裡,特彆白月光的那種男配。
光風霽月,郎豔獨絕。
王玄之在趙文林心裡,一直就是這樣的形象,他所有能和王玄之聯想到一起的畫麵,都是風雅至極之事,可以飲酒、可以賦詩、可以品茗、可以彈琴……
但絕對不該是在這裡扛木頭啊!
王玄之腳下一滑,趙文林怕他摔著,連忙跑過去幫他扶了一把木梁,兩個人一起把木梁抬到了頂上。
趙文林才覺得哪裡不太對勁,老夫好歹也是個化神境修士,像抬木頭這種事,直接用靈力完成不就行了嗎?
那太子你又在乾嘛?你的修為比我隻高不低啊!
趙文林:“太子殿下,我看其他宮殿的建造,都是各門各派的弟子,在使用靈力搭建殿宇,還能順便鍛煉他們對於靈力的掌控程度,就當是修煉課業了,您何必親力親為?”
王玄之把木梁擺正,笑得十分溫柔:“這是仙兒住的聖女宮,你看我這一排仙人騎鳳的屋頂瑞獸畫的怎麼樣?”
趙文林秒懂一切。
這就不奇怪了。
如果是為了聖女大人,太子殿下做什麼都很正常。
太子殿下和聖女大人,兩人真是情比金堅。
可惜……
明明是一對有情人,卻偏偏陰陽兩隔。
趙文林長歎一口氣:“希望能早日找到乘雲子。”
王玄之不太想多聊這個話題,每次說起,都是再提醒他一遍,我的仙兒已經死了。
他轉而問起:“趙山長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趙文林取出一塊留影符:“此前我們撤離魔界時,在那裡留下了隱秘的監察手段,暫時還沒有被魔族發現,這一塊由我負責,我監察時,發現了這個,請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