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然。
畢飛宇走上台。
他感覺自己聽不到掌聲。
隻有聽不清楚,也聽不懂的議論聲。
舞台的燈光很耀眼,他看到埃弗裡.紮西微笑地看著他,拿著本該是《那年盛夏》的獎杯。
流程是這樣的……
最佳男主角,最佳導演都頒發給《那年盛夏》,然後,他拿到最佳影片……
《畢業那些年》這部紀錄片,則拿到最佳紀錄片大獎……
但!
埃弗裡.紮西的出現,卻讓整個流程都變了。
畢飛宇臉色漲得通紅,他看著埃弗裡.紮西將獎杯遞給他。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拿,或者不應該拿!
這不是在明裡暗裡地表示,在場的所有男演員,甚至都不如一條狗演得好嗎?
這是砸場子!
下方……
嘩然變成了爭議聲。
也變成了罵聲,很多導演和演員已經反應過來這一層了。
燈光,忽明忽暗,照得畢飛宇很刺眼。
他的無線耳機裡,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拿獎吧!”
那個聲音,來自於後台的齊豫富。
齊豫富傳達的意思,應該就是張勝,張總的意思!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終於朝前走了幾步,替著那條狗,拿到了這麼一個獎杯。
當他拿到獎杯的瞬間,下方的爭議聲越來越響了,甚至來自台島的幾個演員當場就罵了起來。
曾經在搞“黑幕”的時候,他們並沒有跟著罵黑幕。
但這一刻……
“黑幕”這兩個字,幾乎轟得整個放映廳都在顫抖著!
這,或許是華夏電影曆史上,第一部,讓狗獲得最佳男主角的電影獎!
埃弗裡.紮西依舊露著笑容,將獎杯遞給他以後,他用著法語,在舞台上說了一些話。
在場的導演,基本上都是來自於華夏,他們聽不懂埃弗裡.紮西到底在說什麼……
至於下方的那一波“大眾評委”?
他們本身就是隨便抓來湊數的,他們連電影都隻能猜大概劇情,怎麼可能懂法語?
隱約間……
埃弗裡.紮西很激動!
隱約間像是在罵人,但仔細一聽,似乎又不是在罵人……
除了翻譯以外,全場大概就畢飛宇懂一些法語!
但,越聽聽,越不是味道,臉色越發得紅,甚至現在就想離開這個舞台!
他聽到埃弗裡.紮西在讚揚著這部《山那邊那條狗》,誇讚著那條狗的演技,並誇讚其拍攝手法……
文化人……
就算是罵人都不一樣。
全程不帶一個臟字,但卻將在場的所有導演,所有“評委”都內涵了進去。
聽得畢飛宇越發得心驚肉跳,現在下方這些人聽不懂埃弗裡.紮西在說什麼,但回頭回看電影的時候,所有人便會幡然醒悟。
這是將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
他下意識地低頭,想離開這,他甚至都不想說什麼獲獎感言。
特麼!
現在他腦子一片空白,亂七八糟的念頭組成數不清的畫麵,然後耳朵嗡嗡聲直響,混亂得要發瘋……
他怎麼能說什麼?
但,卻被剛說完的埃弗裡.紮西拉住了。
“最佳導演的頒獎嘉賓是我,我要頒給你這部電影!”
畢飛宇聽完以後心驚肉跳了起來!
他低著頭!
他一直篤定,自己那部《山那邊那條狗》是一部優秀的電影。
縱然是遇到了無數人質疑,遇到了市場冷遇,遇到了漆黑的夜晚……
他仍舊堅持著想讓這部電影找到屬於它的伯樂,然後被賞識!
這一刻!
這部電影是被賞識了。
但是,這種賞識讓他無比的驚恐。
荒謬、不符合常理、不可理喻!
他聽完後沒有回應,轉身低著頭就走,但,依舊被埃弗裡.紮西這個老頭給拉著。
“獲獎感言!”
…………………………
主流的電影圈。
並沒有人在乎【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
如果不是侄子參加了這個野雞電影節,甚至《雷聲》的導演高遠都不可能看這場直播。
但……
他看了。
看到埃弗裡.紮西出場的時候,他還是有些驚喜。
沒想到這個電影獎項,還像模像樣地邀請了一位國際電影圈裡,還算有些名氣的前輩。
然而……
當那個前輩用著流利的法語,在舞台上,聊著一條狗的演技以後,他叼在嘴裡的煙差點掉在了地上。
他從未見過如此荒謬的電影獎項。
胡鬨!
這是他腦海中閃過的兩個字!
畫麵的埃弗裡.紮西仿佛有些憤怒。
但似乎又不是憤怒,仔細聽著,他仿佛很認真地在闡述著這條狗的故事,並且有理有據,讓他都挑不出毛病。
埃弗裡.紮西畢竟是一位有水平的電影評論家。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將那種荒謬的感覺給稍稍地壓了下去。
緊接著……
他看著那個名叫畢飛宇的導演上台。
他看著他領了獎,代替一條狗領了獎。
這將高遠都看沉默了。
當畢飛宇下台後,主持人似乎有些慌亂地走過來,跟埃弗裡.紮西交涉著什麼東西。
埃弗裡.紮西則站在舞台上,不肯挪動半步。
主持人似乎並不算專業,也不懂怎麼控場,更不懂怎麼圓場,隻是站在台上乾焦急。
透過視頻的角落……
高遠看到了台下的一些人,神態各異。
有懵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