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空間裡充斥著汙言穢語,司機肥大的手掌還握在她纖細的手腕間,聞希掙紮著去開門,隻是車門早就被司機落了鎖,她試了幾次都是徒勞。
男女力量太過懸殊,剛剛掙紮之間聞希的手機也不知道滑落到了哪裡,她在司機不斷放大的臉上胡亂地抓著,心裡隱隱有些無助。
“我剛剛報警了。”
禿頂司機冷笑,“當老子傻?”
兩個人誰都沒想到,那司機話音剛落,一輛閃爍著晃眼紅藍燈的警車就橫在了轎車前方。
不光司機就連聞希都傻眼了,天知道她剛剛那句話真的是唬人的。
很快就有一個警察從副駕上走下來,他黑色的警服融進夜色裡,臉上倒映著光影,聞希看不清他的臉,但卻莫名的有了安全感。
“臭婆娘你真的報警了?”司機惡狠狠地壓低了聲音。
聞希沒應,趁著司機愣神的功夫掙開了他的手,順帶著抬起腿在司機身上蹬了一腳。
“開門。”
車是密閉的,但聞希還是隱隱聽清了這兩個字,她在座椅下摸到自己的手機,迅速地在車窗上砸了兩下,示意外麵的那個警察救她。
“給老子安分點。”司機回過神,壓低聲音警告聞希。
“趕緊開門。”
見司機磨磨蹭蹭的,那人民警察又曲起食指在車窗玻璃上敲了幾下,態度算不得溫和,借著公路邊路燈的光,聞希能看到他冷硬的下頜線。
到底是欺軟怕硬,被警察這麼一警告,司機抖抖索索地解了門鎖。
幾乎是同一時間,聞希拉開門下車跑到了警察的身後,看著他將縮在駕駛座的矮胖司機拖了出來。
司機滿身的酒氣,對著警察點頭又哈腰,絲毫看不出剛剛對著聞希時的猥瑣。
江礪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禿頂司機腦袋上鼓起來的大包,這樣的傷一看就是下了狠手,而剛剛車上除了司機就隻剩下躲在他身後的姑娘。
想到這兒,江礪饒有興致地側頭看了聞希一眼。
小姑娘不過堪堪到他肩膀的高度,肥大的羽絨服將她襯得更顯嬌小。她長得清秀,一雙眼睛像是蒙著霧,流轉之間又似有光,乍一看驚豔得讓人有些挪不開眼。
實在難以想象她能有那樣的狠勁。
察覺到警察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聞希沒躲,聲音帶著點顫:“謝謝警察哥哥。”
江礪挑眉,他被叫過警察同誌,也被叫過警察叔叔,還是第一次聽人叫警察哥哥。
聞希話音剛落,另一個警察也跑了過來,將她和禿頂司機都打量一通,抬起手肘撞了下江礪:“礪哥這怎麼回事?”
江礪沒什麼表情地開口:“酒駕並且涉嫌猥褻婦女。”
婦女?!
聞希怔了片刻,她活了二十年還是第一次被人用“婦女”稱呼。
想到前麵站著的人畢竟剛剛救了她,聞希臉色變了又變,終是沒有說出反駁的話。
禿頂司機一聽被扣了這麼大一項罪名,頓時慌了,指著聞希就嚷道:“警察同誌,這我女朋友,我們小兩口剛剛就是發生了點爭吵。”
“我不認識他。”聞希心裡一陣惡寒。
禿頂司機本來也就是亂咬一通,聽聞希反駁,伸了手就要去拽她。
他剛碰到聞希的羽絨服,江礪就冷著臉往前邁了一步,單手鉗住他的手腕往後一折,另一隻手扶著他的肩將人滾皮球似的轉了個圈反押在車前蓋上,迅速把他兩隻手反扣在一起,抽了腰間的手銬給人銬上。
一套動作下來,一氣嗬成。
聞希還沒反應過來,禿頂司機就已經被江礪按在了車前蓋上,動彈不得。
“當著警察的麵還敢動手動腳?”江礪嗤了聲。
“警察同誌我錯了。”禿頭司機因為吃痛不停□□,“能不能先鬆鬆?”
江礪像是沒聽見,押著人對同伴淡淡開口:“愷子你給交警大隊那邊打個電話通知他們來拖車,這兩個人都帶回局裡做筆錄。”
“好嘞。”被叫做愷子的警察應了聲,走到一旁打電話去了。
聞希能理解他們警察執法的流程,可是這會兒聞洪海還在醫院,她得趕過去。想到這兒,她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在江礪小臂上戳了下。
等到江礪轉身,聞希才沒什麼底氣的開口:“警察哥哥,我得去醫院。”
江礪半眯著眼去看聞希,小姑娘像隻受了驚的貓,眼神可憐兮兮的。
不等他開口,聞希捏在手裡的碎了屏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被江礪看得有些不自在,她連來電顯示都沒看就直接接了起來,很快透過聽筒傳出來一道清冷的女聲。
“聞希?”
“媽媽,是我。”
江礪和聞希隔得近,加上周圍一片靜寂,很容易就聽到了電話的內容。
“我前幾天去帝都開會了,剛從機場趕到醫院。”那邊似乎有人在和餘詩敏說話,她停了下才繼續,“你爸暫時沒事了,今晚你就不用過來了。”
“我……”
不等聞希的話說完,餘詩敏不耐地打斷:“行了,你過來也幫不上什麼忙,我先進去看你爸了。”
偶爾有一兩輛車經過的公路上,聞希欲言又止,沒有束起來的發絲被夜風吹得有些淩亂,江礪心念微動,沒由來地就想替她理順。
他彆開眼,押著禿頂司機的手加重了力道。
片刻後,聞希隻是輕輕地應了聲,掛了電話。
再看向江礪,她將被風吹亂的發絲彆到耳後,笑得顧盼生輝:“警察哥哥,我們去警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