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因著吳沁月在海城並沒有其他親戚,家裡又是現場被警局封鎖, 所以李衡隻能暫時將她安排在她家附近的一家不大的賓館裡。
江礪去接吳沁月之前提前聯係了她, 等他到賓館的時候就看到她已經等到賓館大堂了。
賓館大堂的皮質沙發已經被磨損得露出了裡麵的黃色海綿,吳沁月似是渾然不覺, 有些木訥地坐在那裡, 看不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過她倒是一眼認出了江礪,看到他走近,趕緊局促地站了起來。
江礪知道她認出了自己。
不過他還是拿出警官證公事公辦地自我介紹了一遍:“我叫江礪, 是海城公安總局負責你父親案子的警察之一, 之前我們也和你聯係過, 為了儘快破案今天還要麻煩你再配合我們一下去一趟警察局。”
吳沁月點點頭, 依舊沒什麼表情。
“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們就先走吧。”說著江礪看了眼門外, 示意吳沁月走前麵。
江礪開的是警局的車,接了吳沁月回警局的路上,吳沁月坐在副駕,到警局前的最後一個紅燈處時,吳沁月忽然叫了江礪一聲。
“江警官,請問一下我爸爸的案子多久才能抓到凶手?”
江礪聞言很快地轉頭看了她一眼。
他發現雖然吳沁月的眼睛和聞希很像, 不她的眼神卻始終很空, 像是沒裝什麼東西, 不如聞希那般始終都充滿靈氣。
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江礪解釋:“破案這種事沒有人能說得準, 而且你父親的案子比較棘手, 我們現在已經在儘力搜集線索。”
吳沁月問這個問題隻是為了讓自己心裡好受一些,沒聽到想要的答案,她張了張嘴,最後也隻是欲言又止。
事情發生的那天她在小商店的裡屋,那個時候正好是顧客最少的午後,正吃著午飯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了外麵有幾聲打鬥的聲音。
吳沁月下意識就要出去看,結果剛走了兩步,利器捅進皮肉的聲音就傳進她的耳朵裡,像是前麵有一堵透明的玻璃牆,使她再也沒辦法前進半分。
愣了幾秒後,她咬著唇悄聲爬進了床底下。
這幾天每每想到那天下午發生吳棟倒在地上的悶響,吳沁月都還是心有餘悸,甚至她覺得如果那天她能勇敢點跑出去,或許她爸爸就不會死。
前方的指示燈由紅變綠,見吳沁月不再說話,江礪也不再多說什麼,很快平穩地發動了車子。
江礪和吳沁月到警局的時候,餘詩敏已經被亮子接了來,她這會兒正在一隊的辦公室,一邊看這個案子相關的資料,一邊聽孫濤對案情的分析。
安頓好吳沁月,江礪走進辦公室。
見餘詩敏的目光投過來,江礪跟她打招呼:“餘老師好。”
他此時看著餘詩敏有種不一樣的感覺,眼前這個人不再單純是他老師,也是他女朋友的母親,像是提前見了家長。
餘詩敏微微點頭,很快重新投入了對案子的分析之中。
在基本了解了兩個案子之後,餘詩敏提出要去案發現場看看,孫濤也有這個打算,安排了幾個人留在局裡,便帶著其他人和餘詩敏一起重新去了現場。
現場的血跡已經乾涸了,屋裡明明就兩三天沒有住人,陰冷得卻像是空了好久。
孫濤讓人將門打開敞了會兒,才親自陪著餘詩敏進去。
其實在警局將兩個案子分析對比了之後餘詩敏心裡已經有了大概的答案,不過為了減小推斷的誤差她還是習慣再走一遍現場。
三個月前的那起命案現場早就被破壞了,所以就隻能在這兒。
雖說在聞家餘詩敏是個習慣了享受傭人伺候的貴太太,但是到了現場涉及到她的專業領域時,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她仔細地打量著案發現場的每一寸地方,見她一邊看一邊在筆記本上記著什麼,孫濤也不打擾她,安靜地跟在餘詩敏後麵。
“裡麵是什麼情況?”餘詩敏突然指著裡間問孫濤。
“裡麵是死者和家人的住處,我們上次痕跡鑒定的時候已經確認凶手沒有進去過,案發當時隻有死者的女兒躲在裡麵。”
餘詩敏點頭,利索地從筆記本上撕掉了她剛剛寫的那一頁遞給孫濤。
等孫濤接了過去,她才說了自己判斷:“凶手基本可以確定在三十到四十歲之間,男性,經濟條件目前還不錯,中等偏上,根據兩個案子死者的共同特性和作案手法,凶手很大可能早先的條件並不好,他是在底層掙紮了很久才有了現在的生活,所以在他心裡或許覺得一直在底層掙紮的死者是失敗的,而他殺了他們是幫他們從人生的失敗中解脫出來。”
“你們排查的時候著重注意一下以前生活經曆很波折的人,另外凶手以前說不定是和本案死者認識的,畢竟白天作案還選在小商店這樣的地點,他肯定是有把握死者不會呼救,你們可以查一下死者十年前甚至更早的關係網,比如一起打工的工友或者鄰居。”
孫濤認真聽著餘詩敏的分析。
“我也傾向兩個案子是連環殺人,不過從現場可以看出來凶手的作案個人特征還不成熟,從犯罪心理學來說隻處於一個模仿階段,不過他的智商應該不低,所以現場沒有留下可以讓我們追蹤到他身份的痕跡。”
雖說餘詩敏的分析沒有明確指向,但的確給案子提供了一些新的思路,孫濤招呼了李衡重新按照餘詩敏說的重新進行排查。
儘量簡潔地說完了自己的想法,餘詩敏抬腳朝裡間走去,“裡麵算是比較死者比較私人的空間,我進去看看,說不定能從死者身上找點突破口。”
孫濤自然沒意見。
拿了孫濤遞來的電筒,餘詩敏從門口一一看過去,和孫濤之前說的一樣,裡麵布置很簡單,並沒有藏著太多有用的線索。
她正準備轉身出去,目光忽的落在了那個掉了門的櫃子上。
櫃子靠牆的地方立了一個相框。
應該是很少有人擦拭,即便是擺在這麼顯眼的地方也落了不少灰,不過透過灰塵依舊可以看清這是一張合照,照片裡一對夫婦抱著一個還在繈褓中的嬰兒,而他們旁邊站著一個長得乖巧的小姑娘。
看清小姑娘長相的一瞬間,餘詩敏呼吸一窒。
她的臥室裡還放著很多聞羽走失之前拍的照片,雖然這張照片上的小姑娘看起來要比她家裡照片上的人大了一些,但是不難看出有□□十分相似。
餘詩敏聲音輕顫,指著照片上的人問孫濤:“這照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