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都說了沒事,你們不要這麼一驚一乍的。”
寧辰扶著額頭,深深吐出一口氣。他看著圍在自己左右的數個頂尖的外科醫生,感到了深深的無語。
“一點小傷而已,你們用得著這麼誇張嗎?”
“哥哥,”寧弦冷淡地道,“傷口這麼深,要是切到經脈,或者切破血管了怎麼辦?”
他突然站起來,很煩躁地指責道:“所以說,哥哥你不要一天到晚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你自己不在乎!但有的是人比你更在乎!”寧弦幾乎是低吼出聲,他臉色難看至極,“你知道你為蘇慕非擋刀時我是什麼心情嗎?看到你流血時,我的心臟都差點停止跳動……”
“夠了,”蘇慕非在一旁打斷了寧弦的話,他淡淡道,“寧弦,鎮靜一點,不要太激動了。”
寧辰詫異地看著寧弦,自從十歲那次事件後,他已經很久沒看到過這樣七情上麵的寧弦了。這樣的寧弦,反而讓他不敢接話。
寧弦可能也意識到了不對,他轉過身背對著寧辰。寧辰看不到寧弦的表情,隻聽到了寧弦低沉的聲音,“對不起,哥哥,我沒控製好自己的情緒。”
感受到寧弦的語氣回複了一向的平靜,寧辰這才鬆了口氣。是啊,這樣心思內斂、冷淡沉靜才是寧弦的風格嘛!剛才寧弦那樣子,讓他險些以為寧弦中邪了。
寧辰扯出一抹笑,和平時一樣地打趣道:“寧弦,我說你說的也太誇張了吧,不過是手臂上一點小傷而已,聽你說得像我被人割了脖子一樣。”
“……嗯。”
寧弦悶悶地應了一聲,隻是在寧辰看不到的角落裡,他暗暗攥緊了手心,臉色冷得嚇人。
醫生來來去去地忙活著,期間寧辰一直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等到終於包紮完後,他才感覺解放了。
於是問題來了。
寧辰看著自己受傷的左臂,很認真地思考著:他該怎麼拿筆、怎麼吃飯、怎麼洗澡呢?
是的,寧辰是個左撇子。
寧辰看了自己的左臂三秒,然後很愉快地決定了,就把一切瑣事都交給蘇慕非吧。他本就是為了蘇慕非受傷,蘇慕非為他做這些事也是理所當然啊。
——雖然平時,寧辰其實也是把所有事情都推給蘇慕非。
在蘇慕非去詢問醫生的間隙,寧辰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他向寧弦問道:“寧弦,你今天為什麼不阻止蘇慕非和葉冷華的爭執?”
“他們鬨矛盾跟我有什麼關係?”
寧弦淡淡地道:“而且我以為,你想看到他們為你打起來。”
“在你眼中,你哥就是這種人嗎?”寧辰鼓起腮幫子,故作委屈地道,“你這樣讓哥哥我很傷心啊。”
“……你不就是這樣的人嗎?”寧弦偏過頭去。
寧辰:“……我覺得你對我可能有點誤解。”
“哥,我很了解你,比你想得還要了解得多,”寧弦深吸口氣,努力克製住自己心中的情緒,儘量平靜地敘述道,“你總是覺得我什麼都不懂,覺得我是你的弟弟,但其實,我隻比你晚兩分鐘來到這個世界上。”
“很多事,我都懂,你彆總把我當成小孩子。”
寧辰:“……”事實上,副本裡的你是比他的真實年齡要小啊,他把他當孩子也沒毛病啊?
“哥哥……”
寧辰一愣,因為寧弦突然撲到了他懷裡。寧弦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寧辰的傷口,把臉埋在寧辰胸間。他的聲音很輕,甚至還帶著些委屈,“哥,我剛才很怕……”
“非常的怕,就和小時候那次一樣,你流了那麼多那麼多血,而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地旁觀。”
寧弦的身體顫抖著,聲音顯得破碎而沙啞,“我不想再那樣了……我很怕哥哥你出事……”
在小時候,寧辰和寧弦曾經曆過一次綁架。
那次綁架過程非常慘烈,給當時年紀尚幼的寧弦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
看著懷中的寧弦,寧辰眸色逐漸軟化下來。他伸出手,像小時候一樣緩緩摸著寧弦的頭,語氣嫌棄卻也異常溫柔,“都這麼大了,還向哥哥撒嬌,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嗎?”
“彆擔心,你哥我不是沒事嗎?”寧辰咳了咳,“一點小傷罷了,很快就會好的。”
“哥,答應我一件事好嗎?”寧弦聲音悶悶地,平靜之下卻蘊藏著無限的激流。
寧辰一邊順著毛,一邊漫不經心地應著:“什麼事?”
“不要再為彆人受傷了,”寧弦環著寧辰,聲音認真而又鄭重,“這世界上,沒有人值得你為他流血。”
寧辰沉默了很久,隻覺得心底就像塌陷的軟糖,在烈火下一點點融化,最後化為一灘甜蜜得不可思議的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