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疊碼仔”, 說得通俗一點就是賭場的工作人員。如果是正經賭場的疊碼仔,就可以看做中介,負責拉攏客戶來到賭場來賭錢從中獲得提成的人。
在賭城,這算是一個正經的職業。這種拉人下水抽成的人古已有之, 而原身父親碰上的, 恰恰是個狐朋狗友, 而且效力的賭場還不是正經的,屬於地下產業。
這幫子黑賭場裡疊碼仔, 那說是無惡不作, 根本就沒有良心。拉熟人下水隨後挖坑往裡跳, 一手包辦各種高利貸,把你身家掃蕩的乾乾淨淨,全部揣進了自己的腰包。這幫人可是得意洋洋,在他們看來這叫本事!
欠給地下賭場的債, 那追債人上門可以說是任何手段都用上。
而有些欠下賭債, 但已經完全“家破人亡,無比潦倒”這樣的賭客, 賬收不上來,有些會采取強製手段, 有些則是在評估之後, 這些賭債可以轉賣給他人第三方。
這些賭債信息轉賣的價格並不貴,而一旦轉手出去,要到多少就是這個第三方自己的事情了。這種手段多見於國外的“信用卡收債人”,他們買下信用卡欠債信息,非不得已不使用暴力手段,甚至為了要錢能夠每天每戶始終跟著你,下跪, 哭泣,祈求無所不用其極來達成收債的目的。
孫智就是私自買下了原身父親賭債的“收債人”,但是他買下這賭債的欠條,可以說是十分的低廉,一般在百分之一左右。現在這賭債是轉到他身上了,要的來孫智就賺了,要不來就是他自己的虧損。
他受著黑賭場的耳濡目染,自然也是看見共彆人如何上門要債的,他顯然並不是那些聰明人。
他前來收債,仍然大手大腳,以為有著賭場作為自己的後台。
上一次來找茬的時候便是大張旗鼓,這一次更是身後跟了幾個人,看起來身高體壯光頭不好惹的樣子,似乎不達目的不罷休。
今天是大年初八,洛櫻確信他就是挑著這個日子過來的。
一年開市吉利的日子,基本上店鋪都開門,這麼多客人在這看著,孫智這一遭活生生是要毀了洛櫻的名聲。
不論什麼前因後果,或者這錢合不合法,在大多數世人的眼中,欠債還錢,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誰家沒有借出過去錢?討債不易,非常容易令人共情。
疊碼仔孫智帶著身後的一幫人一進門,店裡吃早飯的客人們都下意識地把凳子往裡邊挪一挪。
甚至這話一出口,有人見勢不妙,趕緊往嘴裡塞著飯準備遁走。
當然,這都是人之常情。
金嘉又低下了頭,她是真沒想到自己出來吃個早飯還能碰上這。
她的餘光已經看到有人拿出來手機,不知道是要拍攝視頻直播還是報警,無論如何,金嘉都不想自己吃個飯還上熱搜,成了圍觀群眾的一員。
隻是如今金嘉她坐的位置是靠著最裡邊灶間的桌子,那些人堵在了門口,她現在是想走也走不成。
隻是金嘉在心底暗自念叨著,她昨晚就想著,這一個店麵,小老板娘看著實在是年輕,裡裡外外隻有一個人忙活,還以為是自己創業,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一遭。
爹媽欠債三百萬,如今債主上門,看起來實在不是善茬,對方這明擺著不懷好意,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報警。
霍元白四人原本正低頭喝著粥,那山藥餅來的晚了,就剩下兩個,他們四個人每人才分了半個。山藥餅本來就小,半個就跟一口吃下去了沒什麼區彆。
他們才開始吃飯,就被打了岔。
“喲,我說小洛櫻,你這生意是真不錯,這大年初八的一個個都跑外邊來吃飯啊。”
“我也算是你叔叔,從小看著你長大的,叔叔我啊也是實在沒辦法,我們家還有那一家老小得吃飯呢。我也不想逼著你,我給你兩個法子,第一,你把這門麵給我,這小門麵也就一百多平,在居民區裡不值錢,市價兩百萬。”
“你把這門麵給我,你爸媽欠著那三百萬就算頂上了,這就算頂賬房,啊,都是自家的侄女,叔叔寧可自己吃點虧不是?”
孫智手裡還拿了一把扇子,在屋子裡左看右看,發出嘖嘖的聲音。
他身後的人還跟著挑刺附和起來。
“孫先生,您看這牆都掉皮了,這老房子多少年了,哪兒值這麼多錢呀?她這不開著店,看看現在這人,肯定不少掙錢,要我說啊,這一套門麵哪夠啊,起碼再添上幾十萬塊錢。”
“有理有理。”
“是啊老孫,你說這三百萬的欠條白紙黑字明明白白的,咱們說欠債還錢,那古往今來都是應該的。三百萬不是個小數目,你給她免個十萬就夠意思了。”
孫智帶來的人和他一唱一和,這言語之間的意思......隻要你一棟門麵都是好大的麵子了,還是叔叔我照顧你,還不跪下來謝恩?
馮瑩瑩縮在一張桌子上,手機裡的妖妖靈馬上就要撥通,但張叔卻按黑了屏幕。
這件事如何處理,具體還要看洛櫻怎麼辦。
張叔在影視城中混跡多年,一眼就看出這來人不是正道。
上次來的時候,老張叔不在場,還是聽其他食客後來說的。現在看了這人,老張叔的心裡擔憂著,報警很簡單,一個電話就撥出去了,甚至他手機裡可以直接聯係到影視城的熟人。
隻是這件事具體的處理不好辦。
父債子還這規定在法律上並不存在,但在不少人的心裡還是這麼認定的。
報警固然能解決現在的問題,但對方沒有實際行動,隻是三言兩語說話挑釁,頂多是調解口頭教育一下就放出來了。
一次解決不了,就像是那牛皮癬一樣一直黏在身上,惡心人。如果對方做出來點過激的舉動也是誰也預料不到的。
“當然了,小洛櫻,叔叔我也知道這門麵是你爸媽唯一給你留的東西了,叔叔善解人意,也不忍心讓你留宿街頭。”
“這樣吧,我看你這生意還不錯,我再給你第二種選擇,這門麵你也不用給我,每個月你的流水拋去成本,剩下的利潤都給我,我看你這小早餐店這生意怎麼地也比那早餐攤強吧?早餐攤一個月還能掙一兩萬呢,你一個月給我兩萬塊錢,不過分吧?”
“我算算啊,一個月兩萬,一年就是二十四萬,你爸媽欠我三百萬,我要求不高,再給你點優惠,你給我十年就行,二百四十萬。這通貨膨脹物價上漲我也不算了,你就當給我打工十年,咱來簽個協議,這門麵轉到我手裡十年,等十年之後這門麵還是你的,你現在年輕,過了十年三十出頭,這大好年紀,還有個門麵,到時候找個人嫁了不是挺好的?”
孫智的算盤是打的啪啪響,一口一個為了洛櫻著想,句句都離不開錢。
眼下店裡麵已經是一片的靜默,隻能聽到孫智的說話聲,和他身後人的符合聲。
孫智身後的幾個高個光頭壯漢,這個敲敲桌子,那個甩一甩手裡的刀。
店內的食客們連吃飯也顧不上,紛紛到邊角避開來。
如今巴掌小方桌,隻有金嘉繼續低頭喝粥,張叔馮瑩瑩那一桌開著手機,還有霍元白一行人,仿佛是沒有看見這一場鬨劇一般,繼續吃。
不過霍元白他們四人組雖然在吃,但進食的速度倒是比以往慢了許多。